温柏青摇头不赞同道:“不过一点吃的罢了,算什么靡费。银子的事我自有办法,再怎么周转不开,如今都已经回了京城,我自然不会让你还吃苦受罪。”
家中除了早亡的温七之外,只有温清语这么一个嫡女。温七倒也罢了,她自小体弱多病,温柏青和众兄弟们和她也没什么感情,但温清语不一样。她是万千宠爱中呵护着长大的,若非永宁侯府当年的变故,她在家里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温柏青这等受宠的嫡长孙,在家里也是给她当马骑过的。
侯府参与夺嫡事败,抄家流放的途中,温清语这种自幼娇生惯养的闺秀没少吃过苦头。好不容易如今生活大大改善了,温柏青自然十分心疼他的宝贝妹妹。
温清语知道他说定了的事轻易不能劝得动,便也不再推三阻四,只道:“好,你说什么都好,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也不迟。”
趁温柏青低头吃饭的功夫,温清语的视线却转向室内的某一处,思绪渐渐飘远。
距离她那位嫡亲的姐姐过世已经好几年了,温清语早已记不起对方的眉目,哪怕是对方在世的时候,她在侯府里的存在感也更多像一个淡薄的影子。
温清语自幼备受家人宠爱,处处见的都是逢迎顺应,也没什么心思关注这个姐姐如何,即便有什么感觉,也更多是出于对她不来讨好自己的一点不满。
虽然当年娘亲常常在她面前叹息,和卫国公府的那门婚约若是能落在她身上,总比一个担不起宗妇身份的病秧子好。但当时的温清语心高气傲,觉得不过一个卫国公世子罢了,她聪明又貌美,日后何愁找不到一门更好的亲事,可后来的事谁又曾想……反倒是她这位生前在家族中没什么存在感的姐姐,反倒是死后也算为家里尽了一份力了。
只是一想到过些日子她少不了还要借这个曾经看不上眼的姐姐来行事,温清语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说不出的膈应。
第一百零六章 梅子茶
接下来的几日,她与温韶偶尔在府里碰到,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仿佛真的是一对刚见面不久的嫂嫂和小姑子,虽然听着亲近,但实则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情分。
年二回来后不到半个月,当今的少年皇帝就命人举行献俘仪式。
去岁的旱情,京都近一年来的动乱,以及不久前的上元夜都使得朝野上下弥漫着一股异常的氛围,朝中确实急需这样一次机会来重振精神,故而这次献俘办得很是隆重。
原本年清沅她们也要找个好的地段看一看凑热闹,不成想献俘前两日,她竟然又病了,只能卧床养着。让她心中百味杂陈的是,温韶也没有一同去,而是主动要求留下来陪她。
年清沅心里有些奇怪,这些日子温韶就算不是有意避着她也差不多了,怎么今日突然想起主动要来照顾她了。
喝完一碗苦药,年清沅忍着让半夏她们拿蜜饯的冲动,疲倦地苦笑道:“也不知怎么了,我这身子竟然这般不中用,今年才过去多久,我已经病了两次。”
温韶安慰她道:“生病虽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有些时候,人生一些小病也是无妨的,这是把身子里攒着的病气慢慢逸出来,便也就不至于再有什么大病。”
年清沅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哑然失笑,从前她就是这么哄她的。
温韶见她不信,便嫣然一笑道:“你不信我说的,这可是一位神医告诉我的。”
年清沅笑道:“那你说,那一位神医姓甚名甚?师承何处?又医活过几个死人?”
温韶正色道:“我告诉你也无妨,只怕你年纪小,从前没有听说过。那位神医名为莫怀古,我虽然不知他师承何处,但他的医术确实是厉害。”
这个名字让年清沅觉得隐隐有些耳熟,她很快就想起,从前她身子弱需要调养,看了不少郎中,也打听了许多名医,在许多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神医名字中似乎就有这个人。她眨巴了两下眼道:“这我确实没听说过,还请二嫂指教。”
温韶轻声道:“从前我也是与人说笑中无意听过这人的名字,只是这位神医性情乖僻,又踪迹不定,很难寻到他的下落。若非这两年去了西北,只怕找翻了天也找不到他。你道这位神医在哪?我初次见他,竟然是在边境的集市上,他医死了别人的羊,被人抓了打,若非你二哥出手相救,这位神医只怕要被当场打死了。”
年清沅大笑道:“这位神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看来他只会医人,却不会医羊。”
温韶见她笑了,也跟着笑道:“谁说他不会治,我事后问过他了,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他声称自己要研究一种能让人无痛无觉的药物,所以便先药倒了人家的羊,然后又去给羊治病。给羊诊脉的时候,他心里觉得这只羊颇为肥美,便忍不住把它治死了,想着这只羊若是死了,羊主人说不定能看在他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还分他一条烤羊腿呢。”
年清沅一边笑一边摇头:“都说这些神医性情乖僻,我看倒真是如此。给羊诊脉,又要吃人家的羊,这事真是闻所未闻。只可怜了那只羊,还有羊的主人。”
温清沅也边说边笑道:“可不是,我们看他一身破烂,便替他赔了钱给那羊主人,对方这才罢休。起初这人还颇为高傲 ,说不想欠我们人情,打算替我们看病来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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