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娘原本是侯府的家生子,平素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小七那孩子跟我眉目很有几分相似,一开始我也没有怀疑什么。她自小体弱,我为她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说到这里,她拭了拭泪。
年清沅在一旁听得难受。
她记忆里,侯夫人自小就对她态度格外冷淡,在温清语出世后,对她的态度更是疏远。但其实,原来在她不记事的时候,侯夫人曾经也是会疼她的。
温夫人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身为母亲,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多少还是会有些感觉。虽然小七确实和我长得相似,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劲,心里总是怪怪的。夜里做梦,有时候都会梦到我亲生的女儿给人为奴为婢,过苦日子。到了清语出世后,我越发觉得不对。”
“可那时候,我也只是心里有些怀疑罢了。”
“我暗地里让丫鬟们观察小七的举止习惯,越看越觉得她和清语、和我、还是和侯府的其他人都很不相似。终于有一日,我得知了一些事情,忍不住去质问了小七的奶娘。最终那女人终于承认了——”
温夫人的声音带上几分痛苦,几分恨意:“她当年在官兵找回来的婴儿中辨认,怎么都没看到我女儿的踪影。她本就因为弄丢了我的孩子而惴惴不安,看到眉目和我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小七,顿时动了心思,谎称她就是侯府的孩子。”
年夫人这才出声:“她是怎么确认小七是不是你女儿呢,毕竟你说了长得很相似。”
“我女儿耳后极隐蔽的地方有一粒小红痣,她是乳娘,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
年清沅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算着,差不多是在温七十三岁那年,侯夫人就知道她不是她亲生女儿了。那几年温七是怎么过的呢?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区别。
以温夫人的性子,还能容忍她这个假货的存在,已经算是对她有几分情分了。
“小七虽然不是我们温家的女儿,但侯府败落前的十几年,我们也是锦衣玉食地把她养大了,我自认也不算亏待了她。但她到底不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血,我心里自然记挂着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清语前些日子第一次见到清沅的时候,便有些怀疑,特意来信告诉我。后来不知京里怎么有些传言,说了清沅的身世,他们兄妹便忍不住上门来问了这件事。”
年景珩忍不住又开口道:“清沅从前流落在外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们背地里弄得满城风雨吗?”
温夫人摇摇头:“恕我直言,这种事想来换了谁家都应当上上下下地瞒着,除了内宅的人,只怕没几个能清楚这种事。怎么可能是我们知道在先呢?”
她这么坚决地矢口否认,反倒让年景珩有几分疑心起来,莫非真是他们想错了。
温夫人说完,让人取来了一张按了手印的纸:“这是那个奶娘当初认罪的状纸,我原先本打算送她去见官,但她认罪之后便自缢了。若是还不够,那个奶娘的丈夫也会出面当人证。现在,只需要让我看一看,这位年姑娘耳后有没有一粒红痣,或许就能清楚了。”
她这样一说,年家众人只觉有几分不妙。若是对方没有成算,绝对不会这么直接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怕对方早已买通了年府的下人,打听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年夫人冷声道:“这位夫人,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已经死去的那位姑娘不是你的女儿,但却不能证明清沅和你们温家有关。我也不妨说句难听的话,那位逝世的姑娘人已经不在了,那位奶娘也已身亡,死人开不了口,您爱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夫人堂而皇之道:“夫人何必言语相激,不过就让我看一眼,夫人也这么抗拒,莫非是在心虚?我能理解让夫人失而复得的心情,但我也是一位母亲,也请夫人体谅我的心情。”
年夫人神色淡淡道:“莫说这痣痕就在耳后,稍一有心就能留意到。即便是身上**部位的胎记,只要有心,也都能想办法买通了身边的人来。这算不上什么证据。”
温夫人分毫不让道:“莫非夫人已经自认御下不严,连家宅里的下人都管不住?”
年夫人反唇相讥道:“莫非温夫人也已经自认,已经使了钱财买通了下人?”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像两只母狼虎视眈眈地争夺幼崽,让周围其余在场的人根本没有半分插嘴的余地。就连年清沅这个当事人,也只能这样看着她们,心中仿佛有天人交战一般。眼前的两个位,从前和如今,都是的母亲,她实在不愿意看到眼前的景象。
想到这里,年清沅轻轻抚了一下耳垂,那里嵌着一粒明月珰,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她突然出声道:“娘,就让她们看一看吧。”
众人纷纷看向她,温家的几人脸上露出笑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年景珩正要出声阻止,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只能在一旁提心吊胆着。
年清沅缓步走到温夫人面前向她盈盈一礼,而后转过身来,背对着她:“请您看一看吧。”
说着,一旁的甘草还替年清沅轻轻撩起两耳侧边的发。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年清沅左右双耳后的肌肤光洁如玉,哪里有半点红痣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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