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可以入口,你还吃了整整两碟。
何清沅只能点头称是。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苦笑。
她最想要的,可不是调回上房去继续当什么丫鬟,而是早些想办法出了沈府。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自由无拘束地去见想见的人,去做前生没能来得及做的事,去看遍世间山河好辰景。
不过这些话,显然是和任何人都说不得的。
眼看前方又到了两人要分开的地方了,六安一挥手:“去吧,记着我说的话。”
何清沅点点头,转身告别。
六安一边往府外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刚才的两件事。
一件是沈檀书房里的事。
鹊芝、燕草那几个丫鬟进府里差不多有两三年,起初也是安分老实的,如今看着却越发地不成样子了。沈家没什么底子,不像京中那些勋贵家的世仆,都是正经调教过的。当初的丫鬟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那会看着模样周正、身家清白、性情老实,就这么两三年的功夫,在府里扎了根,一个个心思就活泛起来。
姑娘房里这群丫鬟们的做派六安早有耳闻,但是他们碍于身份,也不好私底下跟沈端砚汇报这些事
六安对她们那点小心思嗤之以鼻。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怎么说,这事他一个外人插手总不合适。别说是他,就算是府里帮忙打理内务的五味来办,恐怕也讨不了好。
姑娘身边又没个亲戚长辈教导,在人情世故上又不甚开窍。遇到这种事脸皮薄,总不好跟大人开口,才闹成如今这番局面。六安不禁慨叹,说到底,府里还是缺了个主母打理这一切,
不过好奇归好奇,发愁归发愁,这事还轮不到六安来上心。
第二件则和刚才那个丫头有关,不过说到底,还是和沈檀书有关。
那小厨房的丫头跟他先前从旁人口中打听来的着实不大一样。据底下的人所说的,这个丫头个性虚荣好强,跟她那个在小园子守门的母亲何婆子一样,整天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心思不安分得很。
但今日一见,六安才发现这话传得离谱了。
他看到的那丫鬟只有一身朴素的青布衣裙,头上身上没有半点妆饰,神情坦然自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清泠泠,眼底清澈干净得很,全然不像是传闻中那副情况的样子。容貌清丽,气度从容倒还在其次,主要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顺眼、舒服,是个可用之材。
这丫头到底是被旁人的闲话害了,还是改过自新,六安没兴趣知道。但姑娘身边如今没有堪用的人,她身边那群丫鬟们早晚都要好好换过一遍,再提拔出一两个沉稳能干的大丫鬟陪嫁出去。六安琢磨着,这个丫头也算有运气的,往后若真是合适,不如顺水推舟,卖她个人情,把她再送回姑娘房里好生提拔着。不过这个叫何清沅的丫头究竟如何,还有待日后再看。
另一方面,六安对她上心,自然不会是因为那两碟子樱桃糕的缘故,那点东西就向收买他,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旁人的牙。
六安最在意的还是沈端砚的态度。
他自认为能合了大人的眼,除了有他服侍大人时向来殷勤周到、尽心尽力外,还有他遇到事总会多想三分,尽力想到周全为止。大人做事向来是有深意的,当初他既然点了何清沅去前厅,又问到这个名字的事,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典故,有机会得再打听一下。
想到这里,六安从怀里掏出那包蜜饯,拣了一个梅子扔进嘴里。
……
因为六安一番话,何清沅夜里睡得都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她起得比往常晚了些,等去了小厨房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不过酸她的采芹来得更晚,竟然错过了这次可以冷嘲热讽的机会。不过今天采芹整个人很兴奋,一有空就凑过去和采菽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
或许是因为六安昨天的那一番话,今天鹊芝她们都没了心情找何清沅的麻烦,她清静了一个上午,到了快晌午的时候,见小丫鬟百灵在门口和封家娘子说着什么,何清沅精神一振,以为鹊芝那群人又要卷土重来。
看了一会,百灵跟封家娘子说完了话,也瞧见了何清沅,向着她走来:“鹊芝姐姐让我来传话,说是想吃豆芽,要你亲自做,你趁着饭点,早些给姐姐们送过去吧。”
何清沅道:“你回去和鹊芝她们说,这个我不会做,让她们另请高明吧。”
百灵张口结舌道:“那、那怎么办,鹊芝姐姐说了,就要吃豆芽。”
何清沅眨眼:“可是我真的不会做,即便她要,我也不会。”
她说的是实话。她目前上手做的东西都和油腥不沾边,更何况鹊芝她们所说的豆芽恐怕不是简简单单随便清炒一份豆芽就行了,而是要用长针在一把雪白如银毫的豆芽里灌入虾糜,再用笋汁和鸡油滚了,捞出来沥干铺在碟子上,轻轻一咬,豆芽脆嫩爽口,里面的虾糜鲜美柔软,其间还夹杂着笋的清香。这豆芽还有个名字叫“银丝烩”,除非有一双极其灵巧的手,否则根本做不到。小厨房里,能做到的多是在灶上多年的妇人,年轻的丫头们里,也就只有采薇能勉强做到。
何清沅即便天分再高,恐怕短时间也做不到这么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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