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等她醒来时,枕边人又上朝去了。
她只能气得自己一个人用早饭。
今早小厨房送来的早点里头有一道三丁包子,即以笋丁、鸡丁、肉丁作为馅料的包子,滋味鲜美。若是再加上参丁、虾丁,便是五丁包子,更是滋补。只可惜年清沅因为有孕在身,参丁不得多吃,包子也只能吃三丁的。
年清沅带着气吃了整整一屉包子,还没消下来,让半夏和甘草两人一顿好哄。
她们之前也听大夫说了,怀着身孕的人,脾气最是变幻无常,年清沅这样时不时闹一下小脾气的,反而能让她们放心。
等过了一会,年清沅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又去让人去年府把年景珩叫过来说话。
叫谢仪彤或者温韶她们,年清沅还觉得麻烦,但年景珩整天无所事事,没事就是斗鸡走狗,和那群狐朋狗友们鬼混,还不如来这里陪她说说话。
没一会,年景珩灰头土脸地来了。
年清沅一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就心里有数了:“你又去找人家小乔大夫了?”
乔大夫就是之前给温韶接生那个女郎中,年景珩看人家姑娘生得好看,已经跟了人家一年多了。起初年夫人她们还以为年景珩终于好事将近了,只可惜乔大夫对他无意,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公事公办的态度,之后也劝年景珩不要再去打扰人家姑娘。
年景珩虽然听了话渐渐减少了和那位小乔大夫的往来,但隔三差五不免还是要去找她。
今日来沈府之前,他一见到乔大夫,就被对方告知,她要成亲了。
年景珩只觉一个晴天霹雳下来,在外六神无主地游荡,不想回年府,正好碰上了来叫他的人,直接就到沈府这边来了。
年清沅安慰他道:“你缠了人家这么久,也给人家造成了不少麻烦。既然小乔大夫都已经要成婚了,你也不要再想这回事了。稍后我让人备一份厚礼,给人家乔大夫送过去,也算是替你赔礼道歉了。”
年景珩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痴痴地看着前方道:“我总觉得她对我是有好感的。”
年清沅嗤笑一声:“有好感还要嫁给别人?年三爷,你可醒醒吧。”
年景珩蹭地一下直起身子,让丫鬟们都退下去才犹豫道:“我说的是真的,她还送我了我东西,说什么一句什么诗,就是送了我东西还要哭的意思。”他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对小小的珍珠坠子在年清沅眼前晃了一下,一看就是女子平时带在耳上的饰物。
这珍珠坠子成色一般,但年景珩却捧在掌心里一副爱若珍宝的模样,痴痴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就连娘和二嫂也不准说。这是她送给我的,万一让人知道了,对她名声不好。”
年清沅若有所思地问道:“她跟你说的那句诗是不是什么‘还君明珠双泪垂’?”
年景珩挠了挠头:“对,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他的肯定后,年清沅冷笑一声:她先前和年夫人她们一样,都以为是年景珩不懂事,跟在人家姑娘身后给人家添麻烦。万万没想到,那位看着清高孤傲、目无下尘的乔大夫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原先叫年景珩过来,本是想揪着他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来缓解心情,没想到最后反而变成了年清沅哄了他半天,总算把人给打发走了。
临走之前,年景珩倒是想起一件事,跟年清沅说了。
——卫国公府的婢女前段日子生下了萧忱的庶长子。
年清沅对卫国公府的事情不感兴趣,听完就抛在脑后。倒是那位手段高明的乔大夫勾出她几分好奇心,她一边让人送信给温韶,一边自己这里也差人去打听了消息。
沈端砚手底下的人办事倒是利落,没半天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原来这位乔大夫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她原本是临清伯府的庶女。只可惜因为宣平年间的事情,临清伯府和温家一样都没了爵位,只不过好歹还不至于发配西北,他们一家留在京城另谋生路。勋贵们大多都是吃得脑满肠肥,平日不事生产,临清伯府的人没了爵位之后便一蹶不振,一大家子过得很不容易。
这位乔大夫从生母那里学了点医术,专给女子诊病,经常出入于京中权贵人家的内宅,渐渐混出了名声,在家中也有几分地位。因她生得貌美,又素来清高孤傲,一副不肯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模样,很是引动了一些人的心思,像年景珩这种想给她大献殷勤的人同时还有好几个,只是像他这么好骗的倒是不多。
乔大夫不久之后要嫁的也是一位皇室宗亲,说起来还是熟人。这人乃是十三王爷,论辈分陛下还得叫一声十三皇叔。隆庆年间夺嫡之时,这位王爷年龄还小,幸而躲过一场风波,如今是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和年景珩厮混的圈子也有不少交集。在一干追逐乔大夫的人中,算是身份最为尊贵的一位。
若是换了别的情况,年清沅顶多只是佩服这位乔大夫手段了得,能把好几个男人玩得团团转。但她偏要招惹了年景珩,临了要成婚了,还留下几句让人回味的话。
真是好手段。
年清沅冷笑一声。
虽然她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恶事来,不过她给年景珩的信物,还是得想个办法送回她手上。免得这位玲珑心窍的乔大夫,真要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可以瞒天过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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