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既是为她欢喜骄傲,同时又有几分担忧。
等宫女们在前头帮忙撩开纱幔时,温夫人终于见到了闲坐在榻上的温清语。
她正在用金挑子在鎏金狻猊宝相花香炉随意拨弄着,方才温夫人所嗅到的奇异熏香便是从这香炉里面徐徐散发出来的。
母女二人只有每逢宫中设宴时才能一聚,除此之外温清语也只能偶尔想她的时候,才能召母亲进宫陪伴,但也不能太频繁。毕竟在这宫里,有百来双眼睛盯着她,她的行动也不是那么随心自如。
距离两人上一次相见已经有三四个月了,温清语的模样和从前几次见到时并未变化。
她本就生得绝色姿容,在深宫里金娇玉贵地养着几年,如今更是妩媚多情,眉眼顾盼之间,就连温夫人也暗暗心惊,更不用想小皇帝是如何为她神魂颠倒了。
见母亲来了,温清语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挑子,娇声道:“母亲可闻着这熏香熟悉?”
她这么一说,温夫人才觉出有几分熟悉,但饶是她见识不凡,一时也想不出来这香从前在哪里闻到过,却听温清语道:“母亲果然不记得了,这香原先是姐姐和温韶调弄出来的呢。当年姐姐和分支家的温韶,也就是如今年家的二奶奶要好,两人合力复原出这前朝的香方来,我闻了喜欢,跟姐姐讨要,她却不肯给。最后还是您发了话,姐姐才交出了香方。只是之后,她再也不肯用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温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陈年旧事。只是一提到已故的温七,她脸上便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憎恨之色:“你提那个短命鬼做什么,她吃我温家的、用我温家的,你想要个香方,她居然也敢不给。”她当年就不应该心慈手软,若非应当直接把这个害她女儿流落在外、至今不知生死的贱种掐死才对。
温清语对此并不在意,低头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也幸亏这个香方,陛下闻了很是喜欢,还夸我心灵手巧。”
温夫人听了这才脸色稍霁。
却又听温清语若有所思道:“娘,你可还记得那和姐姐长得相似的年氏女?”
温夫人顿时皱眉道:“怎么了?”
她自然还是记得的。只是先前她虽然怀疑那年氏女就是她流落在外多年的亲女儿,但欢天喜地地到年府见了,却始终觉得对方身上有种令她厌恶的熟悉感。莫说年家那边不想让她把那年氏女认回去,她自己也觉得那就是个赝品,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温清语低头慢慢道:“我入宫这些日子,偶尔会想起这件事,总是觉得有点古怪。当年都说姐姐死了,可是咱们谁也没能见到她的尸首,这件事让我有些介意。”
她这么一说,连温夫人都悚然一惊:“莫不是说,那年氏女有可能是那短命鬼假扮的?”她越想越有可能,心中又急又气。
温清语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姐姐当年只怕没那个本事。萧忱是个靠不上的,至于沈首辅,他对姐姐有意,若是他让她假死的,想必早就想办法把人娶回去了,不可能等到几年后才迟迟动手。或许是我多想了,这一切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几分惋惜。
当年家里落败得太快太彻底,以至于他们在西北时举步维艰。若是但凡手上还能留存一两分力量,及早找一个和温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送到沈端砚身边,或许她现在身边已经多了一大助力。若是有沈端砚相助,莫说是对付小皇后了,说不定她现在早已将后位收入囊中。
温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若真是一个她们早就都认为已经死了的人死而复生,那也未免太可怖了。她想起自己进宫来的目的,连忙对温清语道:“你最近可好,那皇后生下了皇长子,最近肯定没少为难你吧。”
温清语轻笑着摇头:“只怕她有心无力,根本办不到。”
虽然她答得轻松,但温夫人还是免不了为爱女担忧:“你不要不把那小皇后放在心上,她到底是当年先帝亲自选的人,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即便没有,她是元后,你现在没有子嗣,想要扳倒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我们就——”
她拉长了腔调,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
温清语颇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温夫人是从前在侯府的日子太顺心,还是她这些年再未曾算计过人心,所以对这些事已经生疏了。但她还是耐了性子和温夫人解释道:“如今宫里只有我能和分庭抗礼,若是皇后和皇长子出了什么事,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所以现在我们非但不能对她们下手,还得小心她们出了什么事,赖在我们头上。”
温夫人叹气道:“还是你这肚子不争气,你若是现在也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局面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温清语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道:“怀孕的事情也不是我想怀就能怀的,当务之急是要找些人手来帮我打开宫中的局面。”
温夫人顿时来了精神:“可是需要我们在外帮你做什么?”
温清语微微颔首:“先前我让大哥帮忙在宫外搜罗美人,也不知他做得如何了。听说他最近因为升了官,从前的朋友又纷纷回来了,想必应该是春风得意的。不过娘记得帮我提醒家里的人,切莫在这种时候给我添乱子。皇后的娘家虽然出不上什么力,但保不准正有人虎视眈眈地想要看女儿栽跟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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