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为了感谢恩人就派了她和阿缥亲自来请人去府上见王妃,还备了分量不轻的礼。这话就算说破了天去,季嬷嬷也不信。
马车声辚辚,一路摇摇晃晃着向前。
这是何清沅近日以来的第三次外出,不是雨天,不是夜里。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大街通坦宽阔,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沿街的叫卖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只可惜何清沅一撩开帘子就被季嬷嬷阻止了:“姑娘,放下帘子吧,莫着了风。”
何清沅歉意地笑笑,便坐在座位上不说话。
马车是郡王府的,车厢里面宽敞舒适,一边放了张固定住底座的小几,上面还拜访了一些酥皮点心和茶水。
阿缥问道:“姑娘要不要用一些?”
何清沅摇头道:“不必了。”
“姑娘若是嫌闷,不妨说说话,不必拘谨。”
何清沅笑了笑道:“我常年待在府里,对外面的事情不大清楚。说了什么话,姑娘别见笑。京城里的人这样多,不知道这临安郡王是哪一家的凤子龙孙?”
阿缥道:“郡王是原先寿王殿下的嫡次子,后来被单独封了出来开府。”
她这么一说,何清沅心里大致就有数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嫁给了他。
印象里,寿王是个年轻和气的胖子,因为人白白胖胖的,怎么看都一脸无害的样子。性情还算温厚,对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还颇有品味,若不是相貌限制,应该也是个风雅的人。以前她们宴会时也见过,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关系不错是一回事,成婚生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也不知道性情那样天南地北搭不上关系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
再算算那位小县主的年龄,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当年变故没多久,他们就成婚了。
不过,这位临安郡王是个好人,想来应该会把人照顾得不错。
阿缥见何清沅点头微笑不语,试探着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何清沅微笑道:“这京城中的事情,你都和我说说吧,我有好些不明白的。”
两人一路闲聊着,阿缥被何清沅东问西问的,把自己知道的倒到了个底掉。不过自始至终,何清沅都没有向她问起永宁侯府的事情。
她如今和从前长得像也就罢了,再在阿缥这样熟悉的人面前问家里人的事情,只怕会立即招来郡王府的怀疑。虽然郡王府的两位主子都是她昔日的朋友,但是人心易变,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又过于离奇,她不敢掉以轻心。
马车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这才停在了临安郡王府门外的石狮子前。
阿缥领了何清沅从角门进去,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向前。
一路走来,她们迎面碰上过几次来往的丫鬟仆役,个个都举止进退颇守规矩。见阿缥带了生人进来,既不打量,更没有表露出多余的好奇心,想来郡王妃治家的手段还是不差的。
两人来到一处小花厅里。
何清沅一坐下,阿缥就开始忙着招呼人来上茶、上点心,殷勤地伺候着。
“不知道姑娘爱喝些什么茶,尽管和我说,若是不爱喝茶,果子露府里也是备着的。”
何清沅笑着摇头:“不必那么麻烦,随便什么茶都行。”
阿缥一边打发小丫鬟沏茶,一边道:“我们王妃也是好茶的,府中的各色茶叶都有,真香茶、阳羡茶、六安茶、龙井茶,还有什么梅岭、白露、天池除了几样剑南的蒙顶石花、峡州的碧涧明月茶这等贡品难寻外,其余的姑娘只说便是,这里应有尽有。”
何清沅听了险些没忍住笑,让阿缥那位主子喝茶,那才是真的牛嚼牡丹。
客人已经到了,真要现煮茶,肯定是来不及。小丫头从外面拎了银壶进来,另一个小丫头捧了一套茶具。
阿缥道:“这是京城里新流行的一种茶,听说是江南某个小镇产的,那些人给起了个雅致的别名,叫‘午夜幽兰’,用沸水冲开之后,茶叶徐徐绽开,犹如兰花初放,”
茶盏是上好的白瓷,质地细腻莹润。里面的茶汤色泽如琥珀,徐徐散发着热气。
何清沅一边与她闲聊着,一边轻呷了一口茶,果然如阿缥所说那般,有幽淡的兰花香气。
不过一尝,她就知道,这沏茶所用的水是江南运来的梅水。
这个味道,也是久违了。
“这茶用梅水来沏,味道反而不好。京城外山上的泉水,或者用去年蠲存的雪水也好,应该会不错。”
阿缥愣了一下,才道:“好,回头我们就改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小丫头快步走来,伏在阿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阿缥再对着何清沅时,便一脸歉意道:“姑娘在这里慢用,小县主那边要用着人,我先失陪了。”
何清沅温和地笑:“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何姑娘先在这里稍坐片刻,用些点心,王妃近日身子不好,稍等片刻就来。”
何清沅笑道:“无妨,我在这里等一等便是了。”
“这里的点心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待会带些回去。”
何清沅下意识地就要推辞,但看着阿缥恳切的眼神,不由得莞尔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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