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沅救了小县主这件事在府里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那天郡王府送礼下帖子的人都到了小厨房,芝麻粒大小的事情都能传遍了,更何况是这种大消息。何婆子是个好打听事的,这种事情瞒不了她多久。
何清沅都能想象到,一旦她回去了,何婆子又会“耳提面命”些什么不着调的。无非又是趁着年轻,早早地抱上哪个权贵的大腿,然后当上小妾通房,和主母如何勾心斗角这一类的。
往常她嘴里胡吣几句,何清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也就罢了。何婆子要把注意打到临安郡王府上,何清沅就无法忍受了。仪彤是她还在闺中时最好的朋友之一,她不能容忍何婆子对她有一点想法。倘若何婆子能和普通人家的娘亲一样,对原身疼爱有加,而不是时时刻刻想让她去攀高枝,或许何清沅出于愧疚,也愿意担起原身的那份责任;但是眼下何婆子这样一言难尽,她也只能把她恭恭敬敬地供着,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仪彤嫁给了如今的临安郡王,这才保全了自身,只是不知道她的另一位密友当年在变乱之时,又去了哪里呢。
何清沅有心去问沈檀书,想来她应该是听说过的,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想要打听到阿韶的下落,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当年先帝即位时,阿韶的父亲不过才是个小小的侍郎,想来当年受到的冲击应当不大。
何清沅叹了一口气。
沈檀书见她叹气,便安慰她:“你不必着急,日后慢慢来便是。你且跟我说说,你出府之后有什么打算?说是要出去自己做小生意,总归要找个住处吧。”
何清沅苦笑,这她该怎么和她说。
她想拿了盘缠,一路去往西北边疆,找她的亲人,又要安顿好何婆子,这才不至于亏欠了那个真正的何清沅,但无论怎么想,都难把两头安排好。
去西北路途遥远,一路上的花费暂且不说,她又偏生是个女子,路上出了什么事,只怕自保都难;就算平安到了那边,往年流放到西北的罪人不知凡几,在那边打听家里人的下落,只怕又是一大笔花销;倘若父母在世还好说,若是他们已经故去了,她总不能傍着兄弟姐妹们过日子。
至于何婆子,何清沅自然不能带上她一同去,但若要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她如今顶了何清沅的身份,这么做怎么说都对不起人家。
她只好对沈檀书吞吞吐吐道:“这我还没想好……前些年还没进沈府时,我在外头有个要好的小姐妹,我们感情很好。她在曾经的、曾经的永宁侯府里当过差,后来我又进了咱们府上,就此分开了。侯府出了事,不知她如今流落到哪里,我出了府,想先去找她。”何清沅本来还想编自己和永宁侯府上的某个无名小卒有私情,但到底还是臊得慌,没敢说出口来。虽然说对一个手帕交这样上心有点古怪,但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一听到永宁侯府,沈檀书下意识一怔,才道:“是侯府的人呀。”
半晌,沈檀书才笑了起来:“难得今年总是听到这永宁侯府的名字。你那小姐妹的名字叫什么,回头我让六安他们那些在外面办事的去帮你打听着。”
何清沅道:“……听说她在一位姑娘的房里当丫鬟,名字改了,叫茯苓。”
沈檀书笑道:“那可巧了,从药名的,想来应当是……温七姑娘房里的丫鬟。这些丫鬟还算忠心护主的,当年兄长他虽然无法救下温七姑娘的家人,但好歹还是把这些丫鬟们都妥善安排了。等回头我去问问,应该会有这个叫茯苓的丫头。”
何清沅心里暗叫一声糟,不过她立即借着这个话头问了下去:“姑娘和大人真是好心,连丫鬟们都想到了。只是不知道,温七姑娘的家人们如今在西北那边怎么样了。西北苦寒,又临近边疆,想来永宁侯府的人在那里要吃上不少苦头。”
沈檀书叹气道:“谁说不是呢。他们上路前,我让兄长帮忙打点过了。但从京城到西北路途遥远,路上出没出什么岔子,谁都难说。那会我们能力有限,实在帮不上什么。不过永宁侯府家大业大,应该少不了人照应。前两年我听人说,他们虽是流放,但在那边过得还好,这两年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何清沅眼眶微热,起身对着沈檀书行了一礼,郑重道:“姑娘和大人这般好心的人,日后必有福报。”
沈檀书苦笑着摇头:“你是想说好人有好报吧。但我们又算什么好人呢,还不是温七姑娘对我们有恩在先,她已经不在了,我们还她的人情罢了。这世上若真的好人都有好报,那温七姑娘也不会红颜薄命。”
何清沅不由得摇头。
当年她帮沈檀书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世人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然而涌泉之恩,最终换来的都有可能是恩将仇报,又更何况是滴水之恩呢。
沈家兄妹的情分,实在已经比她当初那点小恩小惠重得太多太多了。
第二十八章
自打那一日和沈檀书将话说开了七分,得了她的应承,何清沅心中大定。
她要出府独立这件事沈檀书异常重视,还特意问过何清沅,要不要她让六安或者府中其他管事的人帮忙在外头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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