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女三朝回门,韩毅带着金珠回了娘家,金珠做妇人打扮,脸色红润,陆士仪带着她去了后院,笑道:“看你的神色,我觉得不必问韩毅待你好不好了!”
金珠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声如蚊呐:“夫君他待我很好。”
“那你婆母呢?”
“婆母是善心的人,对我很好,用饭时从不让我站在她身后服侍。”
陆士仪只问了这两句就不知问什么了,其实说起夫妻、婆媳相处之道,她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金珠,只能以二姐士柔的例子,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自己要能立起来,不能凡事都退让委屈自己,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不必勉强自己接受,可以与韩毅商议。韩毅若是不尊重你这个正妻,你可与你二哥说,不要自己偷偷忍着。”
金珠眼睛红了,“我都知道了,嫂子,你待我真好,你的恩情,金珠一辈子都记得。”
“别哭了,今日是喜庆的日子。”
金珠擦干眼泪,道:“夫君授了太康县的县尉,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赴任。”
陆士仪喜道:“不错,太康县离着开封县不远,咱们以后还能时常见面。”
金珠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离着哥嫂近一些才好。二嫂,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思,婆母娘家远方的侄女秀珠,她父母双亡,寄养在韩家,我想为拿出十贯钱来给她做嫁妆,把她好好的嫁出去。”
陆士仪探究的目光望着她,金珠忙说:“秀珠很自重,她与夫君几乎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我只是同情她。之前我在家乡时,因为嫁妆的原因耽误,所以我想资助她。”
“可以啊,你按自己的想法来吧。”
在有能力的前提下,帮助别人也不错,如果金珠今日跟她说,打算随便找个人把苗秀珠给嫁出去,陆士仪才会对她失望呢。
……
韩毅是同进士出身,得了太康县县尉一职,至于陆士仪的表兄王固,在殿试中表现优异,文采飞扬,得了当今皇上的看重,破格被提拔为秘书省校书郎,掌雠校典籍。方夫人大宴宾客,请了陆士仪与宋淮前去参加宴会。
对于母亲的做法,王固感到很头疼,道:“我并非是一甲之才,现在得了这个人人眼红的职位,更应当小心谨慎,低调做人才对。”
方夫人不以为然,“想当年你曾祖父在时,王家在京中是何等的荣耀,门庭昌盛,宾客往来,车水马龙,后来你的祖父、父亲屡试不中,门庭才冷落下来。现在你这么有出息,就该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王家又重新起复了,回到了东京达官贵人的圈子。”
王固道:“朝代更迭,连帝王家都不能延绵万世,更何况普通人家,能兴盛十年足矣。您自己看看,与曾祖父同朝的那些显宦人家,现在又在哪里?”
他拿起方夫人的宴请宾客的名录,划了好几家,然后交给方夫人,“就这几家吧,请亲朋故友过来吃个饭就行了。”
方夫人见他把朝中有权势的几家人全部都划掉了,不满道:“这几家人结交一番,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不必了,我才刚进入仕途,攀附这些人没有好处,反而会连累我的名声。”
方夫人不太敢违背儿子的意思,于是道:“你不愿意就算了,这是这个枢密副使张家还是留着吧,张大人的侄女张乔待字闺中,娘见过一面觉得挺好的。”
王幼玉正好进来,听到这话,道:“娘,张乔刁蛮又任性,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娶个媳妇回来气自己?”
方夫人被女儿的话气倒了,“你这孩子,真是的!”
王幼玉道:“咱们家这几年不在东京,不太清楚情况,你就该多方打听才行,只听媒人一张口,麻子都能说成是美女。许惠与士仪都与我说了张乔的脾气差,而且去年的时候,张乔的伯父还想把她许配给宋淮,宋淮给拒绝了。哥哥进士出身,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与张家混在一起,张家又不是正统文人之家,只不过凭着伺候皇上得力,才被封为枢密副使的。”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方夫人看着这两个儿女,心绪复杂,撑着头,觉得一阵无力,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出了门,王固笑道:“幼玉,你的口齿越大伶俐,日后许兄必定说不过你。”
王幼玉脸红了红,忍不住悄声说:“许攸说以后都会让着我,才不会与我争什么呢。”
王固突然眉头皱起来,想起方夫人刚才颓丧的样子,说:“母亲如今太过急功近利了,我实在不喜,只能违背她的意愿,实在非我所愿。”
王幼玉看了兄长一眼,道:“哥哥,难怪你与士仪姐婚事不成的,我觉得你以后的妻子还得是母亲满意的。”
提到伤心事,王固的语气低落下来,“母亲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我本想着考中进士后,再求着母亲向陆家求情,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王幼玉叹气,“你说的也对,忤逆父母一罪就能将人压死,还能怎么办呢,想开些吧!”
就在王家宴会的前一日,宫里突然传了消息出来,不到半岁的皇太子突然发高热,夭折了。发生这样全国哀悼的大事,王家的宴会自然是办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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