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口风一致对萧与时不利,沈如磐放下手中的报纸加入话题:“各位, 你们不是法官不能妄下结论。或许根本没有造假,又或许是底层测试人员弄错数据,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记者们回头瞥沈如磐,莫名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再瞅一眼她胸前的普通民众旁听牌,难免以为她是替基金会维持现场秩序的“喉舌”,也就无视她的发言。
发布会正式开始。
律师上台发言,首先宣布萧与时被批准保释。
台下记者区传出小小的喧哗,仿佛预料如此。
律师接着道:“此次医疗事故集中爆发,肇因是数据遗漏,并非数据造假。在最原始电子检测报告中,明确写明两项数据不达标,但不知何故这两项数据‘不翼而飞’。如此一来,本不能满足手术条件的椎间盘假体,全部错误地移植到人体中——具体数量是,普通人群3500例,特殊人群200例。”
全场哗然!
“但是经过地方法院指派的第三方鉴定机构检验,真正受影响的只有200例特殊人群,3500例普通人群是安全的。”
律师说完看一眼台下微微混乱的局面,镇定道:“基金会已与200例特殊患者取得联系,核实真正出现金属碎屑的个案仅有5例。基金会将赔偿5例患者各三百万欧元,并负责其后续医学治疗;对于暂未出现金属碎屑的195例患者,基金会也将给予至少百万金额的赔偿,负责后续医学治疗。
“此乃道德层面的襄助措施,不论地方法院是否裁定基金会违规造假,基金会都将即日履行。”
全场惊讶。但这是正面意义的惊讶,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基金会在司法裁决出来之前愿意对大众负责。
沈如磐的后排是普通旁听区,有不少远道而来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听到这里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沈如磐想到什么悄悄点开手机,果不其然网上早就有发布会的直播,在那些大量飘过直播屏幕的弹幕里,涌现许多好评。
律师发言就此结束,稍后是萧与时的个人陈述。
他五官清俊,气质出众不近尘嚣。台上灯光集中投下,映着他眉宇鼻梁的轮廓,他分明就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教授,而非利欲熏心的商人。
萧与时开口,从容不迫地陈述:“个人是学者,学术能力清白,从获得博士学位至今日取得的一点微薄成就,全是靠异于常人的耐心一日复一日伏案专研出来。家世、财富、名望,在科研的世界里毫无作用。
“四年前我成立基金会,参与商业运作的目的不是追名逐利,而是希望推动基础学科和社会实际应用。
“虽然目前没有有效证据证明基金会造假,但是考虑到我本人作为基金会的持有者,没有尽到严格审核的义务,所以在法院宣判结果之前,除了基金会履行道德层面的襄助措施,我个人也将做出道德层面的弥补。详细如下——
“退出今年一切物理学奖评选,暂停学校教学职务,专心处理医疗事故后续;同时追加资本投入到新的椎间盘假体的临床实验。”
萧与时说到这里,清隽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多患者及患者家属,“医学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每一次失败都需要总结和提高。我希望能够真正解决特殊人群的康复需要,不论这个过程要耗费多少年,我将一直持续努力下去。”
全场再次惊讶了。这是相当负责任的态度,不是流于表面的道歉。直播那边也是弹出无数正面评价,舆论终于不再压倒式的针对有过错的一方。
但是沈如磐心疼了。
萧与时是年轻有为的教授,每一个学术方面的成就都是他呕心沥血换来的。现在他受舆论影响不得不停止学校职务,她实在感到不平。
台上的萧与时看不见她,她只能隔着人群远望着他,为他惋惜。
稍后是记者提问环节。媒体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暂时安全的195例病人有无方法避免假体崩裂,以及后续医学治疗的手段是什么。
一问一答气氛正常,这时有位记者举手提问:“中国国家队运动员沈如磐的身体状况如何?她是否是5例假体崩裂的受害者之一?”
事涉沈如磐,律师侧目看向萧与时。
这位记者其实就是Er Max。萧与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以不能泄露病人**为由跳过回答。
记者一哂,转身面向旁听区所有人:“各位有所不知,花样滑冰由于其特殊的难度,运动员在训练和比赛的过程中,骨骼,肌肉,关节的负荷往往濒临人的生理极限。例如完成一次三周起跳,腰和腿要在瞬间克服数百斤甚至数千斤的重力和阻力。这在其它运动项目中是极少见的。
“因此,沈选手应该是第一个失败的案例。为什么她的失败没有及早披露?是否可以基金会和医院连同隐瞒造假?”
这个问题设了个套。不论萧与时是否作答,经记者一搅和,答案都似乎另含隐情。
会场出现一些骚动,许多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窃窃私语。
记者又发问:“还有,您的家族银行一直背地里赞助德国运动科学实验室,而实验室又将和中国国家康复医疗科展开商业合作,商业合作代言人恰巧又是沈如磐选手。试问您的家族是不是想通过沈选手的东山再起,成功开启到中国体育产业吸金的康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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