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接近正午,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入,刺得眼睛发花。沈如磐抬手揉揉,下意识瞅了瞅萧与时的方向。
他立在书架前,垂着眼帘看书。
他已经脱掉了西服,侧身对着她,手臂上用于精准固定衬衫袖管的袖箍便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
袖箍将袖管往上收紧两寸,露出有力的手腕。他信手翻书,手背白净瘦削,手指修长,再加上西裤和西服马甲双双束缚出紧实有力的胸腹和笔直的长腿,男性荷尔蒙的魅力一下子展现出来。
她蓦然心动,视线忍不住在他的身上悄悄流连了一会,才低头继续做正事。
而她刚刚低头,萧与时也恰巧从书里抬起视线对上她。
她下飞机后换过衣服,穿了身好看的流苏长裙。裙子是侧边开叉,露出两条纤白的长腿。裙子又同时搭配扣带,带子勒出紧窄的腰线,也飘逸地垂坠下来。
她本就个高人瘦,如此一来,愈发显得腰是腰,腿是腿,曲线玲珑,分明是一位俏丽的淑女。
萧与时无言地凝视她,目光有了微澜。
她飞过来出席发布会,又出言维护他的名誉,他十分感动。可是她那么执着于花样滑冰,偏偏现实……
萧与时的脸色显出凝重,末了他放下书对她说:“如磐,你回去吧。”
沈如磐怔了一怔,抬头望向他。
“柏林的舆论没有国内太平,流言蜚语太多,今天发布会上的意外就是例子。你回去吧,你只是一个单纯热爱花样滑冰的选手,不应该牵扯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沈如磐却以为他对她心生冷淡,急急摇头:“我不走。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遇到棘手的事,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所以我不会走,你也不要赶我走。”
她态度坚决,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未再说话,书房里的气氛安静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如磐总觉得萧与时的内心不像他的外表平静。尤其他凝视她的目光是那么深邃,仿佛蕴藏着什么,欲诉又止。
她心里有点没底了,不自然地攥了攥手心里的手稿:“对了,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他安静两秒,轻轻开口:“是什么?”
“那天你问我,如果不能继续花样滑冰,我对你是否还有最初心动的感觉?有,当然有,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淡。然而……然而我那段时间心情混乱,理智溃散,不知怎么回事就口不择言伤害了你。”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声音略紧张:“我想对你说声抱歉。一直以来我太在意花样滑冰,把它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却忘记这个高度是缥缈的,不确定的,甚至可以形容为海市蜃楼。我奔着这个幻觉而去,一路上渴望有个强大的东西兜住自己的梦想,并且把对命运的不甘变成了对临床手术的强求。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她一口气说完渴望地看着他,而他静默片刻,却抛出另一个问题:“如磐,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滑冰?”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她愣了愣:“都喜欢。”
他摇摇头:“感情不是比赛,感情的维系更不能只靠喜欢。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热情,就像你对花样滑冰那种执著的、念念不忘的、没有就活不下去的热情。”
沈如磐呆住。
萧与时直视着她,平静地往下说:“我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抱有优越感的人,但是在你面前,我全部的优越感都转化成对你漫漫的追求。从柏林到圣彼得堡,从圣彼得堡再到中国,这份追求从一而终,甘之如饴。然而我终究高估了自己,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在你心中的位置足够高——要高过花样滑冰,独一无二。”
“如磐,”他沉声唤她,缓缓总结,“我始终不是你的独一无二,你最在意的还是……”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沈如磐急急打断,“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我从未想过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我……”
她慌了,失了方寸,完全不像刚才在发布会上能言善辩,开始语无伦次:“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花样滑冰和你哪个更重要,或许没有了花样滑冰我会不甘心,但是如果失去你,我会比从来没有机会回归花样滑冰还要感到痛心后悔。”
她说着,眼眶红了,眼泪也唰地掉下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违背了诺言,明明说过牵过你的手就绝不会放开,但我还是一生气就回避了你的触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后来我听说你出了事,一声不吭偷偷离开滑冰队来见你,哪怕日后被领导处分,哪怕再也没机会滑冰,我也顾不上了,我只想先看到你。”
听着她低微的言语,又见她的眼泪如决堤一般,萧与时霎时心疼,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给她拭泪:“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其实是我吃醋,吃花样滑冰的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延续夺冠的梦想,现在却只能看着你的努力变成一场空,什么都做不了。如磐,你懂我的心情吗?”
安慰的话根本不起作用,她难以从之前的对白抽离,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如此坚强的一个女生,被他弄得泪眼汪汪,萧与时看着她一两秒,低下头,用深情代替语言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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