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更年轻的萧与时。
被镜头定格的他,随着时间倒序,从成就斐然的理论天体物理学家倒退回学生时代。他或是跟随导师沉浸在实验室,或是和同伴出席欧洲各大学术会议,不论举止如何,他的气质始终清隽淡然,出尘脱俗。
她莫名对年轻的他感到熟悉,但又觉得只是错觉,毕竟在过去的时间地点,她根本不可能与他相遇。
沈如磐关掉页面。
那轮廓分明的侧脸,连同赞誉的文字,通通消失不见。
*
沈如磐稍后联系了一家低调但顶尖的奢侈品牌。该品牌对服装细节乃至配饰有着独树一帜的追求,十分契合萧与时的格调。
领针制作时间较长,她也不着急,全心全意投入到复健治疗。
忘记从何时开始,医院营养监控科的餐食做出改善,为亚裔群体开了个新窗口。她不再外出就餐,也就再未见过萧与时。
时间一月一月飞逝,她的运动状态得到全面的恢复。腰椎状态正常,骨骼肌肉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上肢纤细,腰围紧窄,下半身腿臀线条紧致有力;尤其是后背正中的脊梁骨,与两侧肌肤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构成核心力量支柱,既能让她在重回赛场时承担丰富的艺术表现力,又可以轻松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
——这才是一个顶尖运动员应当具备的基本体态。
费恩医生对她的状态相当满意,告诉她只需观察最后一个月,她便能如期出院。
此时已经是次年1月末,冬末春初。
沈如磐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赶巧品牌方打来电话,说领针制作完毕可以自提。她和费恩打声招呼,只身前往柏林北郊的潘科区,也就是品牌门店所在地。
她离开时,天空飘着细小的雪花。
几小时后,雪势未止反而越来越大,柏林市政也下达了极端天气的紧急通知。
费恩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给沈如磐发了条消息,提醒她速归,她也很快回复说“好”,然而直到夜幕降临,大雪覆盖全城,她依旧没有回来。
费恩有点奇怪,拨打沈如磐的电话,发现居然打不通。
沈如磐不是个不讲信用的人,说回来又未回来,难道出事?
费恩越想越担心,踱步来来回回地走,不时拨一拨沈如磐的号码。
也不知等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遽然震动。他赶紧接听,不由分说催促:“沈女士,你在哪?赶紧回来!”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三秒,萧与时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过来。
“费恩医生,是我。”
第7章 开往潘科区的车(上)
这段时间,柏林大学进入寒假期,各专业陆续放假,物理系也不例外。
萧与时处理完学校的事,前往机场准备飞往奥地利和父母聚一聚,受风雪天气的影响,暂时滞留在那里。
他一得空,先读了读理论天体物理领域的核心期刊,接着像往常那样致电费恩,未及问候,却听见后者沉不住气地催促沈如磐回来。
萧与时信手拈书,轻轻翻动一页,语气淡得似乎是不经意:“沈如磐怎么了”
“她去了潘科区,说好回来,但直到现在都不见人。”
潘科区离医院很远。萧与时侧了侧头看眼窗外纷飞的大雪,目光又挪回到书上:“她一个病人,不好好在医院休息,为什么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他的声线是永恒不变的镇定,费恩差点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转念一想,有些私事还是沈如磐亲口说比较好。
费恩含糊带过去,只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我再等一等,说不定待会便能联系上她。”
双方互相问候几句才结束电话。
机场里的广播不断地提示大雪天气,机场暂停运行。萧与时抬腕看了看表,20点,不早不晚,如果说沈如磐在赶回医院的路上,也不是不可能……
他合上书,起身来到贵宾厅的落地窗前,目光眺向远方。
寒夜深沉,不见一丝星光,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外面纷飞不止的大雪,以及一架架停在机坪上的被厚厚白雪覆盖的飞机。虽然有玻璃的阻隔,不闻风声飒飒,但夜空黑魆,被狂风吹得摇摆不止的树木就像是浮动的魅影。
萧与时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没有,眉目平淡。
半晌,他看了下时间,20点30。
他掏出手机,拨通费恩的电话:“沈如磐回来了吗?”
“没有。”费恩的语气比之前更焦急。
萧与时沉默了。
外面天寒地冻,人迹绝迹。万一沈如磐被大雪困住、滞留在户外……
贵宾厅的灯光是暖色系,柔和的光线恰到好处地照在萧与时的眉梢鼻梁,那浸润在亮光下的面庞没有了平日孤高凉薄的学院派气质,加上心中有事,他眉目低敛,显得比平时容易接近。
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已经默默观察他很久,忍不住上前搭讪。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目光却掠过对方落到显示屏上的航班信息,淡扫一眼开口:“费恩医生。”
“在。”
“航班无限延迟,我打算先从机场回来。”萧与时说着,从女子身旁借过,径直离开贵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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