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每隔一段就挖出来落脚的小坑,底下一定还有。他们只要往下走就行。
鉴证人员给他们多拿了几个鞋套, 以免破坏底下的证物。韩璃穿鞋套的时候,看见了木门背后的东西。
“这是什么……卧槽……”
她忍不住骂了一声,愣住了。
其他人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木门背后嵌着两个细小的东西。
程世贤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人的指甲。”
顾明深:“这个大小,是两片完整的指甲?”
程世贤点头:“应该是的。”
鉴证人员打开手电,将指甲上下扫视一遍,“旁边有抓痕和血迹,但是痕迹很久了。”
严瑕怔怔的,看看书桌,又看看这两扇门。
这些指甲不太可能是这家人的。嵌入的位置太矮了,很像是人爬在地上,向前抓挠,指甲嵌入门中造成的脱落。
也就是说,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年里,很可能发生过这样一幕:
有人侥幸从底下逃了出来,好不容易爬到上面,已经精疲力尽。他拼命抓挠着木门,以为外面是正常的世界,可外面却很可能坐着一个无动于衷的孩子。
严瑕很难想象,要经历过什么,一个孩子才能背对着抓挠和呼救,无动于衷。
通道里的灯光很暗,一个小灯泡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几道强光手电都打开了,一行人慢慢地往下走。
越是往下,令人作呕的气味就越浓。口罩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严瑕几近窒息,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一个防毒面具。
顾明深估测过,他们往下走的高度差正好是一层楼的高度。两层楼房间布局的差异,应该就是为了隐藏这个斜坡。而这里的倾斜度也比看起来要好得多。
如果把入口放在一楼,很可能被来往的左邻右舍发现。因为运气不好的话,遇到某些好奇心重的中年妇女,她们可以花一整个下午蹲在附近嗑瓜子,或者在附近山上观察。
放在房子里就不一样了,什么时候进出都行。
所以他们才把外面的入口封掉,还盖了个狗窝,以掩人耳目。
这家人要在这里生活,可谓费尽心思。
这也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实:从他们做这栋房子起,他们的犯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顾明深回想案卷,终于能理顺了案子的一系列特征。
一开始作案时,这家人没有固定的作案地点,所以手法和抛尸地点都非常凌乱。等到房屋建好后,作案手法就逐渐有了条理。
“到了。”
顾明深回神,发觉他们已经到了最底下。
这里有一小段突然变陡,严瑕差点绊倒,被他牵住了。
他们面前是一道铁门,没有关紧。虽然底下通风极其微弱,可是浓烈的气味还是从门缝里直冲出来,像是蒙蒙血雾兜头泼来,让人呼吸困难。
韩璃很清楚这是什么味道:“都准备好。”
两个鉴证人员慢慢把门推开了。
顾明深看到了录像带中的场景。
前方墙壁上的气窗,正中间的椅子,角落里的床铺。
喻浩叹低声骂了句娘。
鉴证人员听顾明深说了这里有多重要,便没再往里走,而是把这里封起来,准备多叫几个人下来勘查。
大家的眼神都很复杂,只有顾明深非常沉静。
他不知多少次梦见找到这里的情景。内心预演过无数次,这才分外平静。
喜悦吗?激动吗?通通没有。
只是好像一个噩梦终于做到了尽头,耳边有人告诉他,他该醒了。
顾明深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说:“还有一件事,被害人的遗骸放在哪里?三楼我们还没看吧。”
城乡结合部的自建房一般都往三层以上做,二层反而是异端。这里有四层,他们为了找入口才来了二楼,三楼以上还没看过。
他们返回了二楼,恰好有人下楼,急匆匆奔去一楼,似乎想吐。鉴证人员过去一问,回来时脸色很难看:
“我觉得你们还是别上去了,上面都是骨头,还有残肢……”看了要自闭的那种。
其他人没动,只有顾明深默默地上了楼,两分钟就下来了,神色平静。
“我们下去吧。”
他们在上面耽搁了这么久,底下的老头子都等得不耐烦了,朝他们嚷嚷:“你们什么时候能滚出去?”
顾明深笑了笑:“我们可以出去,下次看守所见。”
“你说见就见啊,我都这么老了,谁会抓我……”
老头子特有自信,笃定警方不敢拿他怎么地。顾明深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径直走出了房子。
后院有鉴证人员的惊呼声,而他刚刚走到前院,也有人放下了铲子,指着土里的白骨,旁边是亮若白昼的闪光灯。
顾明深想起了看录像带的那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一人翻来覆去地看,试图从凶犯的角度,揣测他们的动机,等录像带结束,再把自己从他们的思维模式里抽离,从破案的角度思考破绽。
夜风习习,让人清醒。
是个结束的好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短小吧,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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