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医生先惊讶了一下,才回握他的手,“你好,我是小静的主治医生。顾明深?……啊,你就是,上次给连环杀手做侧写报告的那个心理学家?”
顾明深眯眼,仔细打量他的表情。
“是我。”
汪医生有些局促,“久仰大名啊。我们经常听世贤提你。你们这是来……”
顾明深含蓄:“世贤说小静的情况很特殊,你既然是她的主治医生,先发现问题的应该就是你吧?我以为是你拜托世贤请我们来的?”
汪医生尴尬脸:“我是提过,但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顾明深:“不用紧张,你就当做病例交流。我们做心理研究,也需要接触很多病人。”
汪医生扯扯嘴角,轻轻回握,再缓缓抽手。
汪医生客套两句就走,顾明深问程世贤,“这个同事?”
程世贤:“汪医生从小静入院起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了,小静的强迫症太严重,罕见病例,所以汪医生格外关注她。”
韩璃:“那他应该站在小静那边。来我们这干嘛?”
顾明深问程世贤:“你怎么想?”
“如果小静真是凶手,一定有谁指使她。能经常接触小静的,一般是医护人员。汪医生找我谈小静的病情,态度是很急的,谈的也细,说明他能把握小静任何变化。小静要是杀了人,他不可能没发觉。非要列个可疑人员清单的话,我会把他列进去。”程世贤说。
顾明深沉思片刻。
“目前只能说他有嫌疑。我们先做小静的工作,麻烦你了世贤。”
-
程世贤找了两个护工帮忙,把小静弄出了病房,让顾明深在里面做侧写。
小静不在,严瑕总算敢再走进这里。
没了奇怪的人,气氛正常了不少。中央空调的暖气很足,顾明深的外衣留在隔壁病房,他只穿了件烟灰色的毛衣,抱着手肘,在里面慢慢地看,慢慢地走。
拖鞋是对称的,连磨损的痕迹都一致。本来每个病人只发一个盆,但小静情况特殊,就给了两个,也让她一边墙角放了一个。推拉窗的锁扣被卸掉了,完美地保证了两扇窗户的对称,一点轮廓变化都没有。连防盗网都考虑过这一点,特意切割成对称的花纹。
严瑕去别的空病房看了一下,“只有这间病房的床是对称的,别的房间都放得很随……呃?”
顾明深站在一张空床边,对她示意。
“过来躺下。”
顾明深说:“现在,假设你就是小静,请你模拟出她一天的生活。”
这是要让她练习的节奏?
严瑕乖乖躺下,顾明深就站在床边,依旧抱着手肘,低头看她,没说话。
“小严妹……”
韩璃帮程世贤的忙去了,回来看见这副场景,轻声问:“现场模拟?”
顾明深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严瑕却没在意他们的对话。她已经借着深呼吸,慢慢地静下心来,调整思绪。
如果她是小静,一天的生活是怎样的呢?
这里很暖和,病房和走廊同温,每天早上起床,不需要套上外衣,可以先端着洗漱用品,走向卫生间……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严瑕轻轻皱眉,但还是躺着没动。
洗漱后,小静会踩着偶数的步子回到病房里,继续躺回床上,把自己夹在被褥中间。
小静会看着天花板上的镜子,保持着近乎尸体的睡姿。
……
严瑕腾地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窗户。
顾明深没什么反应,反而是韩璃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觉得房间里有个东西没法解释,”严瑕指着窗户,“是血衣!它位置太奇怪了!小静常年躺在床上看镜子,为什么把衣服挂那儿?”
韩璃说:“程世贤讲过了,小静……咦?”
说到这里,韩璃也发现了不对。
刚刚他们第一次看到小静的时候,除了她说错了话,被小静注视了一会儿,其他的时候,小静都是专心地看着镜子的。
把血衣挂在窗户上?那是她不怎么看的位置,不应该啊。
顾明深走到窗户下,仰头看着窗棂。上面还留着极轻微的血迹。
“严瑕,你家有人信佛吗?或者其他宗教?”
“没,就我表弟做生意,在店里放了个财神。”严瑕小声说。
顾明深敲敲窗户。
“这个位置,这个高度,像不像财神,或者说,神龛的位置?”
不说没发觉,他一提,严瑕越看越觉得像。
“如果把小静的强迫行为当做我们的日常生活来理解,就容易想通了。躺在床上,就是她全部的日常生活,血衣是个例外。在她心里,这件血衣有特殊的价值,是要挂到高处,特殊对待的。”
“某种程度来说,东西挂得相对越高,就越重要。各种匾额,神像,神龛,都是这样。尤其是神像神龛,那往往是把自己的诚意呈现给神明的表现,摆着想让神明看到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顾明深回头,“她把血衣挂在这里,是想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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