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是讽刺,魏祈宁读了两年,仍在正义堂,而魏祈安早就升入率性堂,怎能说学问相差不多?
堂中有几个学生不厚道的笑了,有魏祈宁这个一窍不通的蠢物打头阵,后面的人背得再差,也不怕学正发怒。
郑怀文好心,想起他学问不太好,便悄悄拿起前日所讲的文章,放在二人桌案上,好给他壮壮胆。
魏祈宁倒是真不害怕,虽然比不上魏祈安,但她这几日将文章都背熟了,策论的部分更是反复理解吃透了,对于正义堂的标准来说绰绰有余。
她并未看郑怀文放在桌上的文章,而是毫不犹豫的朗声背诵。
只听她背得流畅通顺,没有丝毫错漏之处,与往日唯唯诺诺,磕磕绊绊的样子大相庭径。
方才幸灾乐祸的几人均侧目看过来,就连拿着文章一字一句核对的龚劲松,都不由诧异起来,这还是众人眼中那个草包吗?
郑怀文既诧异,又觉松了口气,正要将桌上的文章收回,却从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先于他举起文章,冲龚劲松道:“先生,难怪他今日背得这样顺畅,原来是留了一手!”
此人叫徐致清,是今年庐州府考来的贡生,他平素自命清高,最是看不上凭着父荫才能入监的贵族子弟,此时正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揭穿了魏祈宁突然超常表现的“秘密”——这些贵族子弟,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方才幸灾乐祸的几人也纷纷回头,窃窃私语道:“原来如此!我说呢,魏祈宁都能背书了,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
龚劲松上前一看,恨道:“你!实在是不像话!不会背便不会背,怎可如此品行不端,走这等邪门歪道?我国子监平日里除了课业,更重学生的品行,你这般,与考试作弊有何区别?”
“先生,今日不算正式考较,如何能说祈宁作弊?”林进益一听说得这样严重,赶紧帮魏祈宁辩解。
龚劲松斜了他一眼,冷声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学生被先生抽检时,暗中使些小手段,或是互相帮助,原是常有的事,每月正式考较,乃至科考场上,这些学生几乎不会有人作弊,因此只要不过分,先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龚劲松平日里有攀附权贵,踩低捧高的心思,但又不愿被人看穿,近来多了一位庆国公世子郑怀文在,正想寻个机会表现一番自己不畏权贵,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形象,逮着魏祈宁这个不受亲爹喜爱的破落户儿子,便将一桩小事说成了败坏德行的大事。
这可苦了郑怀文,他一时好心,想起从前在族学中时,常见兄弟们如此,有些人不过是紧张,便放一篇文章在眼底用来壮胆,却不料学正说得如此严重,仿佛即刻便要抓到中庭去,当着六堂学生的面惩罚一般。
他脸色微红,心中尴尬,却也不愿意连累无辜的魏祈宁,便道:“先生,其实此事不怪祈宁——”
“——先生说的是,学生知错了!”魏祈宁看了他一眼,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解释,直接顺着龚劲松的话说。
郑怀文还不清楚龚劲松的为人,她心里却是隐约知道的。此时郑怀文揽下责任,倒是公然打学正的脸,显得他小题大做了,最后会难以收场。她还需在国子监长久学习,不该惹得先生更加厌恶。
龚劲松捋着山羊胡子点头,对魏祈宁爽快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
魏祈宁又道:“先生容禀,文章是学生晨读时温习拿出的,未及收回,方才背书时,学生绝没有偷看一字半句。”
徐致清冷笑道:“没有偷看?没有偷看你能背得那么熟?说出来,大家可都是不信的。”
大家平日背书,除了早就滚瓜烂熟的四书五经外,其他的文章因记忆和时间都有限,多多少少会有磕绊的地方,徐致清敢这样说,便是拿准了魏祈宁,依照她平日的为人,断不会真的背得滚瓜烂熟。
龚劲松显然也不信她,皱着眉头喝道:“你还敢狡辩?当真是不知悔改!”
魏祈宁躬身道:“学生不敢,先生只需再听学生背一遍,便知学生所言不假。”
徐致清等人一愣,不想她当真敢再背一遍,就连林进益也有些诧异,更隐隐捏把汗。
龚劲松看她一眼,冷着脸道:“那你便将前两日所教的五篇文章都背一遍吧。”
郑怀文方才知道魏祈宁会背,原本不担心,此刻一听要五篇连背,立马替魏祈宁担心,这些文章少的三四百字,多的有千余字,全部背下来,十分考验功夫。
“先生——”可他刚要替魏祈宁说话,却听她已经从第一篇开始背了,整整半刻时间,她除了喘气,没有丝毫停顿,竟是一连背了三篇。
正义堂诸人皆目瞪口呆,万万没料到魏祈宁竟真的背熟了,还背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女主要开创的是养生保健事业……
第8章 捉贼
徐致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阴鸷盯着魏祈宁空荡荡的桌案,似乎想从上面再找出什么漏网之鱼。
就连龚劲松表情也不大自然。他轻咳一声,打断魏祈宁的背诵,捋着胡子沉吟道:“好了,不用再背了。做学问光会背诵还远远不够,须得理解透彻,能融会贯通方可。”
52书库推荐浏览: 山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