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文听太子这样说,方知他误会了那两人的关系,顿时脸色微红,谨慎道:“殿下说的极是。方才那二人乃是怀文在国子学中的同窗,原是一对表兄弟。”
他说完,又觉幸灾乐祸,魏祈宁那张白嫩秀丽的脸,比柔妩娇软的美人都有风姿,怪不得旁人要生出误会。
太子脸色稍稍缓和,难怪如此亲昵:“原来如此,不知是哪两位大人之子?”
郑怀文回道:“一位是安阳侯府的嫡长子魏祈宁,一位是林氏药行之子林进益。”
太子点头,不再多问,心中却有了些计较。一个侯府嫡子,一个商户之子,他自然的将那圆润公子想做是魏祈宁,将瘦弱白皙的那个想做林进益。
早听闻安阳侯家的这位嫡长子是个草包,今日见了,憨厚富态有之,就是缺灵气,倒是那商户之子,虽然弱些,看起来却是个俊秀人物。
……
却说魏祈宁和林进益二人对此一无所知,一路说笑着进了芳林堂。
书坊伙计将二人引至店铺后院。
后院有三间屋,庭中架着个长长的草棚,棚里有两位工匠坐在长凳上雕版,另有几个印刷匠在拿着刻好的版刷墨。
中间的主屋走出来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身褐色道袍,面上蓄了半长的胡子,看着面善,正是黄老板。
他拱手道:“二位林公子!”将二人引至屋内。
三人遂进屋商议。
因林进益早已说过些,魏祈宁也不多说,直接将带来的书稿给黄老板过目。
黄老板一丝不苟的从头到尾翻阅一遍,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恶,倒让魏祈宁心里紧张起来,若是这书稿不行,卖不出去,她又该如何?
林进益先替她开口问了:“黄老板,如何?您的书坊,愿不愿意刻印我这兄弟的书稿?”
黄老板沉吟片刻,道:“林家是我芳林堂的常客,林少爷也是我的老相识了,我这便实话实说了。
“林少爷这书稿的确新颖,简明易懂,雕版也不大难。只是问题有二,一是内容少了些,还需斟酌着添些旁的进去,厚实了,买书人觉得花了钱不冤枉。”
魏祈宁觉得很有道理,这事她来之前便仔细考虑过,便道:“黄老板说得有理,此事还需与表兄商议。我以为,可请京中有名望的大夫,配着这拳谱拟一份滋补养生的药膳方子,附在书后。”
黄老板想了想,点头赞同:“如此甚好。”
林进益拍胸脯道:“这事儿好办,包在我林氏药行的身上。”他忽而灵机一动,“既有药膳方子,我们药行也可借着售书卖药材,两边都里都立告示牌,凡买了书的,凭着书按副买方子上的药,我们便让利半成!”
果然是经商世家出身,魏祈宁赞道:“表兄这主意好,如此一来,买药的愿意买书,买书的也愿意购药。”
黄老板也十分同意,当即点头赞林进益有才。
魏祈宁又问:“这第一条应当算是解决了,不知黄老板所说第二条是什么?”
黄老板道:“第二嘛,便是如何广而告之。说来惭愧,我这芳林堂不大,没法像别的书坊那样,若有新书,可雇不少短工,到各处去叫卖,在街市上广而告之。方才林少爷的办法,倒是解决了些这个问题,若有更好的点子,这书便不愁卖不出去。”
魏祈宁了然,虽是与书打交道,黄老板到底也是商人,只有人人都愿意买的书,他才肯花钱印出来。
她想起京中有名的书坊,都曾请达官贵人为其作序,更有甚者,杏林堂还曾邀到长公主殿下亲自作序,一时在市面上引起哄抢。
思考片刻,她道:“此事也不难,待书稿定下,请黄老板先行刻印,我与表兄先给庆国公世子送一本,他若觉得好,自然便不愁卖不出去。”
黄老板惊喜:“如此甚好,庆国公一门可是圣上和太子面前的红人,想不到林少爷竟能寻到郑世子的门路!在下佩服!”
三人遂又商定了今后的利益分成和刻印时间,签下契约,直至傍晚时分,方道别离去。
途径仁寿坊,魏祈宁遣长安买几样糖果点心包好,预备回去给婉琳和祈宇两个孩子吃。
上回她专门让宋嬷嬷去打听,这才知道平日里只要魏襄不在,郑氏给两个孩子的饭食皆是些东院剩下的肥腻之物,如剔了瘦肉的肥猪肉、肥牛肉等,是以这俩孩子看着白白胖胖十分壮实,实际却常年吃不上好饭食,着实可怜。
“要张氏点心铺的,记住了,那家的好吃。”魏祈宁下马车吩咐长安,让车夫在路边等着,自己则往坊里去。
长安领了命匆匆去寻,心里却纳闷,少爷鲜少来仁寿坊,怎会知道哪家铺子的点心好吃?
魏祈宁绕过几条街巷,拐进熟悉的路,顺着熟悉的高墙慢慢徒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肃然。
这条行人稀少的钱塘街,是她七岁前居住的地方,旧定远侯府的所在地。七岁后她随父亲去南境,这宅子便交还朝廷,后来几经辗转,听闻去年,今上封三皇子为晋王,将宅子赐给他为王府。
听闻晋王简朴,并未大动土木,只稍作休整,便入住了。此刻魏祈宁抬眼望着熟悉的一砖一瓦,心绪复杂,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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