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怀中空了,心底泛起异样的烦躁。
他压下情绪,双手背在身后,移开视线冷声道:“无妨,起来吧,往后记得克制。”
魏祈宁的脸越发红了,她也不晓得自己酒量会差至此,看来往后必得更加警惕,不能被人灌了酒去。
“谢殿下宽恕。”
赵泽朝四处扫一眼,此时人已散,除了他的亲卫,已无旁人,才低声道:“我留你下来,还有几句话要说。”
他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明黄卷轴,双手捧着,低声道:“魏祈宁听旨。”
魏祈宁一愣,圣旨长什么样子,她方才已经见过了,想不到晋王竟还有一道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宣读。她赶紧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武科状元魏祈宁,人品出众,文武兼修,是宜委以重任,以彰潜德。兹特封其为羽林前卫副千户。”
这道旨意念完,魏祈宁当场愣住,仅剩的醉意也暂时消退。
羽林前卫由太|祖一手创立,几经废除,波折不断,可以算是本朝最受争议,最无孔不入,最神秘莫测的机构。原因无他,只因羽林前卫乃是由皇帝亲自掌控,专司京城刑狱,监视文武百官的特务机构,掌握着无数朝臣的把柄,令人闻风丧胆。
而副千户,乃是从五品的官职,她一个新科武状元,一下子得到两个从五品官职,除了受宠若惊,更多的是胆战心惊。
她隐隐猜测,皇帝派晋王避开旁人,悄悄宣这第二道旨意,定有特殊的安排。
果然待她磕头接旨后,赵泽沉声道:“此乃父皇密旨,对任何人都不可透露,包括你的父兄。”
魏祈宁赶紧躬身道:“微臣明白。”
赵泽望着她将明黄卷轴小心收入袖中,靠近一步,在她耳侧低语:“父皇命我暗中调查军中异动,此刻封你为羽林前卫副千户,便是要你暗中协助我。”
魏祈宁惊诧的抬眼望进赵泽幽深的黑眸,心中一个激灵,原来皇帝也早就察觉到军中有异动了吗?所以派了这个表面看来丝毫不受宠的皇子暗中查探,掩人耳目?
片刻后,她沉沉点头:“但凭殿下吩咐。”
赵泽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遂继续吩咐道:“平日你无须到羽林前卫衙门报道,仍在兵部任职,若有其他任务,本王会派人通知,若你有需要协助的地方,便拿着你的腰牌,到灵椿坊内的长武街,寻鲜盛楼的吴老板便可。”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质令牌来,令牌呈六边形,最上端刻有狮纹,正中是个篆体的“羽”字,背后则写了副千户魏祈宁这六个字。
魏祈宁还想着那家叫“鲜盛楼”的酒楼,正是京城中最大的豪华酒楼,不少达官贵人都爱光顾,想不到却是羽林前卫的联络处,果然是无孔不入!
她躬身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收好。
赵泽打量她一眼,遂翻身上马,冲她伸出一只手:“上来吧,送你回去。”
魏祈宁瞠目,站在一旁傻傻的仰望马上的赵泽,结结巴巴道:“殿下,这……不,不大好吧。”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从礼部衙门回魏府距离可不短,二人共乘一骑,似乎有些暧昧……
赵泽面无表情,心里却也有些懊悔,方才不该让魏家的马车先行。他冷冷道:“难道你想走回去吗?”
魏祈宁刚刚恢复的脸色再度浮起一层粉霞,她张目四望,在这衙门附近,平头百姓夜里不会靠近,宴席一散,便立刻空荡荡,周遭不远处,只有赵泽的两个随侍守着。
总不能……和另外两人共乘一骑吧。也罢,亲王亲自送回府也算是件荣耀的事。
她微微叹口气,认命的将手递过去。赵泽微一用力,便将她带上马,落于自己身前。
他握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腹,策动马儿向前小跑起来。
颠簸的马背上,二人身体紧贴,微微摩擦,赵泽鼻尖嗅着淡淡的酒香,回想到方才捏着的那只柔软白皙的小手,心底泛起一阵异动。
若不是那手上有一层握弓箭刀枪的薄茧,他差点以为是哪个姑娘的手。
不光是手,便是那腰身也不盈一握……
他不觉垂眸,看着身前这个刚刚好嵌在他怀中的人,从前还是个俊秀少年的样子,如今个子稍稍拔高了,身段竟全然未变。
忽然,他瞥见那乌黑的鬓发间,露出小巧而圆润的耳垂,红得仿佛滴血。
原来这般容易害羞。
赵泽无声的勾起唇角,在和煦的夜风中舒缓了心情。
而坐在前面的魏祈宁则时时紧绷着神经,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的气息隔着衣料从背后传来,头顶时不时拂过温热的呼吸,直教她脸红。饶是两辈子都身在男人堆里,也从未与哪个男子共乘一骑这样长时间。
从礼部衙门到魏府的路仿佛永远也没尽头。
她飘忽的思绪闪回到那日在国子监中他教自己射箭的情形。
赵泽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透过衣料还能感受到微微震动:“想什么?这么出神。”
魏祈宁下意识脱口:“想殿下那日不吝赐教——”才说完,她又觉不妥,听到赵泽轻笑,她又赶忙道:“微臣还未向殿下道谢,多亏了殿下赐教,微臣才能在殿试上入陛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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