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祈宁越发莫名其妙,她何时同赵泽说话能说到一块儿去了?尤其今日,闹得那样不愉快!
“晁将军谬赞,魏某哪里入得了殿下的眼。我不过趁着南下,一睹这运河的风貌。”
赵泽冷不丁也冒出一句:“说的是 ,既如此,明日我也改走水路,晁瑜,正好你能同他作伴。”
晁瑜吓了一跳,魏祈宁也忍不住瞪眼望他。
赵泽自觉荒唐冲动,只好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一旁的晁瑜冲魏祈宁尴尬的笑笑便也匆匆跟上。
魏祈宁一时回不过神,赵泽——他突然改变主意,不是为了她吧?
不,一定不是,一定是和她原先的目的一样,为了暗中探访,一定是的。
她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晕头转向的关门,倒头入睡。
第47章 晕船
第二日一早,毛毅未打一声招呼便匆匆上路。
幸而魏祈宁起得不算晚,晨练过后便巧碰上驿丞,一同在门口将人送走,远处的那队人马里,隐约还有一小部分赵泽的亲卫。
魏祈宁总觉得毛毅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一旁的驿丞更是面有苦色。长安一大早就跟驿站里刚认识的小兄弟混熟了,悄悄道:“少爷,说是毛将军想剥一层皮,可这驿站离京城近,管的严,真没油水,驿丞可苦死了!”
所谓的“剥皮”算是句暗话,大延的驿站制度与前朝都不同,往来官员除了可以免费入住饮食外,还可向驿丞索要差旅费,不少人往往狮子大开口,弄得驿丞苦不堪言,只得不断向当地百姓摊派赋税。
先帝在时,因看到百姓为此付出高昂代价,便下令限制官员差旅费。如今往来者鲜少再有毛毅这般明目张胆捞钱的,更何况同晋王同住驿站,他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魏祈宁摇头不解:“毛将军如今一人掌管着南境大军,俸禄不少,衣食无忧,怎还会贪这驿站的一丁点儿银子?”
腊梅道:“少爷不知道,我娘说过,人只要穷过,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将军出身草莽,想必从前也过过穷苦日子,如今还存着那时候的习性呢。”
毛毅过去确实是个目不识丁的乡野小子,只有个老母亲拉扯着长大,投身行伍还是因娘俩实在过不下去,捱到能应征的年纪,才得点小钱。
魏祈宁活这么大,从未有过真正缺钱的时候,自然是不懂,照腊梅的说法,毛毅之前的种种行径,也是因为一夜暴富,得了此生都没有过的名与利。
转身回驿站,却见赵泽换下了前两日的行军装束,一身玉色缎面程子衣,头戴儒巾,腰间佩玉,少了平日里的大半肃杀气,多了几分儒雅潇洒,倒似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魏祈宁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青色襕衫,俩人站在一处,也真像两个读书的公子。
赵泽轻咳一声,被她这般看着略有不自在,别过头冷冷道:“不是说要走水路?此处往通惠河码头去,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还不快些。”
魏祈宁奇道:“殿下竟没走?”她方才瞧见赵泽亲卫们,还以为他也已走了。
赵泽的脸又绷不住垮了,瞪着她道:“本王说话算话!”
晁瑜赶紧帮赵泽说话:“殿下是怕往后走水路,带太多人不好,我便让他们跟着毛毅先行,余下八人跟着。咱们路上不必太张扬,免得引人注目。”
那边长安已经把东西都拾掇好,腊梅因不用跟着那起兵赶路,喜滋滋的,进来笑道:“少爷,车马都备好了,咱可以上路了!”
赵泽还僵着,听到声音又是一个眼刀飞过去瞪着腊梅。
腊梅被吓了一跳,腿一软就要跪下,魏祈宁眼疾手快的扯住她的手臂轻拍两下,教她回过神,躲到后头去。
赵泽脸色更不好看了,魏祈宁也不知腊梅怎么得罪了这祖宗,莫名其妙。
“魏大人——”晁瑜一开口,又被赵泽打断:“都说了,喊什么大人?他一个八品小官……”
晁瑜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凑到赵泽耳边低语:“殿下,魏大人羽林前卫的官职可没撤呢,再退一步,也仍是侯府世子!”到底世家子弟,他们寒门出身的怎可与之相比?
魏祈宁也不晓得他们嘀咕什么,只听赵泽轻咳一声道:“既不张扬,便不能再叫‘大人’、‘殿下’。”
“那咱们便都唤殿下为少爷吧。”魏祈宁道。
晁瑜第一个赞同:“甚好,殿下今日瞧着确实像个贵人家的少爷。如此,魏大人便作殿下的伴读吧,魏大人怎么瞧也不像个小厮样儿。”
长安道:“少爷是殿下的伴读,我是少爷的书童,这可有意思。”
赵泽凝神道:“不妥,便作异姓兄弟吧。”说罢,便盯着魏祈宁,似乎在等她改口。
魏祈宁莫名脸颊发烫,低低唤了声“子益兄”,那是赵泽的表字。
少年郎的声音比寻常男子清亮,又比女子有气概,轻轻一声便撞进赵泽心扉。他又有种被猫爪挠过的感觉,酥酥麻麻,方才的情绪一下被抚平了。
“祈宁。”
赵泽声比她更低,却异常清晰。他在心底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仿佛还留在唇齿间,差点没忍住又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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