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时,皇帝又来了。
看着相貌登对的一对年轻人,皇帝觉得甚是欣慰,与他们同桌吃饭。
幻娘那世死后与皇帝鬼魂聊过天,听他掏心窝子的诉苦,她现在看着皇帝,始终没法把他当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
而皇帝又恰恰喜欢这种无人畏惧他的,温馨的家庭氛围。
他问幻娘:“你们在家吃饭时,也是一家人这般同桌吃饭么?”
幻娘答:“也不都在一起,只是全家会一起吃早膳。我整天在家无事,其实都一个人吃饭,有时跟姨娘一起,父亲结交众多,常在外应酬,母亲会去外面铺子查账,就直接在外面吃饭,哥哥在外读书,只旬休时才回。”
皇帝抚须道:“朕原道,民间家庭会日日聚在一处,亲密无间,没想到也是各有各的忙。”
“皇帝,你也太不了解民情了,平王妃家虽是平民,也非一般小民,家大业大,需要人劳心操持。我早上还听她说,在家时就自己开了几个铺子,管着一百多号伙计呢。”太后大笑。
幻娘忙说:“也是我年幼无知,离家了才懊悔,没有将心思用到孝敬父母,反倒让父母为我操心。”
皇帝说:“你有这心即好,你父母亦在京中,往后多去走动照拂。除了料理王府事务,也要多进宫陪伴太后。”
他还想说,多跟平王来孝敬朕,但是说不出口啊,这是弟弟不是儿子。
他膝下两子,太子痴傻,另一个残疾丑陋,早年就被皇后打发得远远的,如今除了一个公主,平日竟无人孝敬,即将五十的人了,也无孙儿承欢膝下。
他对这位年轻健康又得儿子欢心的平王妃,寄予厚望。
饭后龙心大悦,又赐了许多礼物,样样都越矩,是太子妃的标准。
但皇帝愿意,高兴,也没人扫他兴去劝阻。
他们在太后宫里小憩片刻,又去拜见其他太妃及皇后。
幻娘忽然领悟道,李令琦早上要她多吃点的意思,若不是太后留她多说话,她上午就该去各宫走动,可不得需要多吃点保持体力。
衣服首饰达二十多斤,在宫中步行实在是太累。
但她身份尚不可在宫中乘步辇。
李令琦握着她的手,慢慢的配合她的步伐,小声说:“下次进宫就不用穿戴这样齐整了,弄些轻快的。” 又突然附耳说道:“五年之内,你进宫不必步行。”
幻娘见他如此大胆,在宫里都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左右看看,见引路的宫人都目不斜视,只能恨恨地拍了下他手臂。
有了太后皇帝恩宠的加持,各宫走一圈也十分顺利,皇后说了些勉励的话,要孝敬太后,为皇室开枝散叶,又赐了些礼物。
一路上,李令琦指点幻娘,哪些宫中的管事该重赏。
她手上的戒指去了三个,镯子去了两个,腰坠去了一个,发簪去了一支。
还好都是礼部按制备的东西,并不是她本人爱物。
也难怪早上伺候的人都挑她不喜欢的往身上挂。
晚膳前,终于出了宫,幻娘疲惫地靠在李令琦身上,说:“没想到今天竟什么刁难都没遇到,嫂嫂还跟我商量了很多应对皇后刁难的对策。“
李令琦笑:“她明面上刁难你又有何用,皇后不是蠢人。当年她可是皇帝晋位的第一谋士,如果不是太子拖累,她现在也不会有这样多的弱点。”
幻娘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把太子推上皇位呢?”
“我也不明白,也不想去理解。”李令琦冷冷地说。“在宫里,只有手握权势才能被当人看。”
幻娘知道他想起了幼时的事,只能抱着他胳膊,给予一点自己的体温。
两个人像两只猫儿似的互相依偎着。
……
李令琦只休了一天婚假,便又去为皇帝办差。
皇帝给他些琐事历练,繁杂地很,薛派官员又十分不配合。
陆家父子正在全心准备殿试。
幻娘的三朝回门,只能算了。
京城的好事者都传,平王妃不受宠爱,平亲王嫌她出身低微。
十日后,殿试成绩出了,满城皆惊。
平王妃之兄陆宣义高中状元,细数此前成绩,竟是本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才子。
而平王妃之父,竟也榜上有名,是二甲第八名。
父子齐中举,又都相貌俊美,更添话题性。
原本籍籍无名的陆家四房,成为众人眼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华菱郡主听见了下人回报,气得一时没说话,眼睛愣愣地直视前方。
陆宣雅忙去安抚她,刚触到她肩膀,华菱郡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下。
“祖母,祖母,你可万万要保重身体啊。”陆宣雅哭着说,又转头叫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只说激怒攻心,因年事已高,治愈慢,只望吃药期间万不可再大怒大悲。
华菱郡主吃了药,又针灸一番,略好些,她挣扎着起身,死死抓住陆宣雅的手,说:“宣雅,你一定要去搞死,陆家四房,他们……他们害了你二叔,害了宣春啊……”
陆宣雅在府中不得丈夫欢心,自身难保,看着祖母狰狞地模样,只得应下,并嘱咐下人们不要再说陆家四房的任何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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