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余年,夫妻两好过,恨过,现在已然如陌生人。
至亲至疏夫妻。
“我不管你那些烂事,只这次安宁郡王带着王妃世子来,是为了雅妹的亲事,你绝不能在此时把外头的贱人野种领回来,若是郡王一家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陆家?陆家家风不正,雅妹如何得嫁高门?”
大老爷陆雪松只是轻蔑一笑,他刚过不惑,没有蓄须,看上去只是三十出头,风度翩翩,俊朗如玉。与仿佛五十多岁干瘪黑瘦一脸苦相的大太太胡氏坐在一起,便说是母子,也有人信。
“凝芙生的两个女儿被你随便嫁了穷秀才和粗鲁的老鳏夫,如今到你的女儿,就这般慎重。你口口声声说的野种,也是我的儿子,名叫陆宣诲,他会被记入陆家族谱。”
大太太倏地站起,将案上杯盏拂到地上。
“陆雪松,我是陆家宗妇,你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子!给你生了两子一女!你这样,置我于何地!置我们孩子于何地!”
陆雪松看着她因发怒,皱纹愈多而显得可怖的脸,皱了皱眉,拂袖走了。
大太太将案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想大哭,却顾及了自己的脸面,若声响太大,被外头二房的人听到,流言又会传得满府都是,她便更无颜面立足了。
想起外表风华正茂的夫君刚才那轻蔑嫌弃的眼神,她只能暗自垂泪眼泪无声的往下淌。
陆宣雅进来,温柔地劝说:“娘,该出门了。”
大太太看见今日打扮的分外娇俏美丽的女儿,睁着泪眼问了她一句:“雅妹,娘最后说你一句,若嫁高门,你便有可能像娘现在一样,若嫁寻常人家,娘给你的嫁妆可让你一世无忧。”
陆宣雅肖似陆雪松的眉眼,露出同样轻蔑的笑。
“娘,您说什么呢?若是我此时说不想嫁,祖母会如何看我们母女,若我嫁得好,也是娘的脸面不是?”
大太太想起陆宣雅以后当了王妃,自己的风光样子,苦笑起来。
……
华菱郡主百忙之中接见了一个名叫含景的民间女子,她抱着个生的如雪似玉似的婴儿。
“母亲,含景是我故交的女儿,她家道中落,托庇与我。是我做了错事,只是含景无措,孩儿无错,特带来给母亲看看。”
华菱郡主看那女子虽是穿着素服,却也难掩娇媚艳丽。说是好人家的女儿,她是不信的,但是儿子房里添个美妾,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孙儿才是最要紧的。
“把孩子抱过来看看。”
含景不顾大老爷的眼角抽筋,要上前去将孩子递给华菱郡主,被旁边几个嬷嬷拦住,接过孩子抱到郡主面前。
“生得好,与大老爷小时候很像。这眼角……”
大老爷说:“母亲,这孩儿右眼下有一枚小痣,与父亲一模一样。”
华菱郡主又想起了去世的绝世美男亡夫,动作微微一滞。
“这孩儿可取了名字?”
“儿自做主,给他取名宣诲,诲人不倦的诲。”
郡主说:“行吧,上京前,我会让宣诲上族谱。这个女人你想接进府就接进府,胡氏那边我去说她。”
“宣诲由我来教养。”
含景脸色悲戚,想再抱抱孩子,却看见郡主抱着小婴儿便不撒手了,只得与大老爷一道行礼退下。
……
几个丫头服侍好李令琦洗头,梳妆,看他化了淡淡妆容,穿着一身藕荷色绫袄,下着月白衬裙,十足是一个高挑美貌的少女,只是他本来男装时是通身温雅高贵气质,女装时竟透着一丝桀骜不驯。众人也只得慨叹是男女之不同。
幻娘坐在四轮车上,看他的模样,脸带歉意的低头说道:“委屈小大夫了,这三日还望与我母亲寸步不离。”
李令琦摸着手中的绑着的针袋,冷漠地说:“你放心吧,我自当尽力。”
陈氏现下心情很不好,她贴补了许多银子为郡主做寿,。
郡主别院下仆为了迎客特制的新绸衣是她送的,摆在袁总督家园子的许多不应季的花木是她高价卖的,筵席上的海鱼是她高价让人现捞现送,请的戏班……
而她做了这么多,原说好了是她跟着大奶奶朱氏一道在内院门口支客。
临到头了,郡主打发个婆子来:你是个寡妇,站在门口晦气,还是坐着吃席吧。
李令琦自发地要跟陈氏坐一辆马车。
陈氏没好气地说:“小大夫下去罢,现在还没人害我。”他便只好下来了。
陆宣义招手要他一道同坐,却被陈家舅舅抢先。
“真哥儿,且让你晖表哥与你一道。”
陈舅舅也没认出他,还说道:“丫头自该后面去坐。”
陈玉晖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俏丫头有些眼熟。被陈舅舅拍了一巴掌,“看什么,说好的,等你考上了才有通房。”
陆宣义顾他面子,也不好说这就是你们昨日谦恭礼遇的小大夫,只能招手让管事媳妇再安排一辆马车。
本来他们家最大的马车是可以坐下四到五人的。但是顾念幻娘腿脚不便,便把最大的这辆车单安排给她坐,方便她坐在上头能伸直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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