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天下之大稽。
这次可能真的该自尽了。
外头来了一个兵,慌慌张张地报:“将军,将军,您夫人跟安宁郡王妃闯进来了,兄弟们都不敢拦。”
“我xxx,臭娘们儿又来坏事。”桓采渊骂了句粗口,松开幻娘的腕子,她全身无力地摔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地大喘气。
桓采渊一脚踢飞身旁的椅子,那椅子撞到萍萍藏身的书柜,发出声脆响。
幻娘看向那里,还好那柜子是紫檀木的,木质坚硬,完好无损。
外头进来了一群衣衫华丽的女人。
当先两位云鬓嵯峨锦衣辉煌的贵妇正是幻娘的两位堂姐,安宁郡王妃陆宣雅,桓采渊的夫人陆宣春。
“哟,这不是平亲王的宠妾,六妹妹么,怎么趴在地上?”陆宣春幸灾乐祸地说。
桓采渊向陆宣雅见礼。“见过安宁郡王妃。”
陆宣雅神色慈悲,有些不忍,说:“你们去把六妹妹扶起来。”
她旁边两个婢女将幻娘扶起来坐到小杌子上。
陆宣雅在平亲王的椅子上坐下,认真问道:“桓将军,你怎么将六妹妹单独提到这里?”
桓采渊心知是陆宣春防自己防贼似的,定然一听到家将传的消息就找这个姐姐一起来坏自己好事。
“只因六妹妹熟知逆王李令琦书房事务,我将她请来为我整理机要文件。”桓采渊答。
陆宣春说:“放屁,你肯定是想跟她再续前缘。”
“宣春,注意仪态。”陆宣雅小声警告。
幻娘心里恶心死了,这两个姐姐,一个真恶人,一个假佛陀,都是害自己的好手。
当初在郡主府时陆宣雅似真心待自己好,只是她当时的未婚夫,宁安郡王世子上门来瞧见自己,就说要姐姐妹妹一起娶回去,一个正妃一个侧妃,陆宣雅便立马找郡主给自己指了个病秧子未婚夫。
陆宣雅走到幻娘面前,一脸关怀地说:“既如此,六妹妹,你就该帮桓将军整理好他要的机要文件,也是戴罪立功。”
幻娘心想,我何罪之有,你这般说,我无罪也有那莫须有的罪了。
陆宣雅握着她的手,亲切地说:“幻娘,你出了王府无处可去,是宣春想到了,我们便一起来接你,一会儿出府就住到我那儿去。”
宁安郡王府又何尝不是一个魔窟,宁安郡王极其好色,陆宣雅又是个柔顺贤惠的好王妃,因无子,就主动搜罗许多美妾艳婢来固宠。
况且宁安郡王当年是对幻娘动过心的。
桓采渊也知其中关节,冷笑道:“六妹妹,你若愿意去大理寺帮忙作证,可在大理寺官衙暂住。”
幻娘坐在小杌子上,看着堂上诸人,奸猾的桓采渊,佛口蛇心的陆宣雅,暴躁的陆宣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先前天天担心平亲王会伤害自己,其实他远比不上这些至亲至爱之人加诸到自己身上的伤害。
平亲王反而是她最后的保护伞。
如今他也倒了。
当年桓家退亲的理由,便是自己克父克母克兄克夫。
当初那重病的夫君先前病了三年没死,自己过门三天就死了。
平亲王权倾朝野,自己入府一年,也就这么倒台了。
看来她真是晦气人。
幻娘从容起身,向陆宣雅盈盈行礼。
“谢三姐姐好意,郡王府宾客甚多,姐姐事务繁忙,不便叨扰。幻娘自有去处。”
她又转向桓采渊。“桓将军忠君体国,也要多为自己想想,当心果报。”
对陆宣春。“妹妹祝五姐姐夫妻和美,恩爱百年。”
她拔下头上的一枚银簪,就要戳进自己的咽喉。
桓采渊动作奇快,一脚踹开她的簪子,情急之下不顾自己夫人在场,又捏着幻娘的手查看伤势。
他方才没有控制力道,幻娘的手腕被他踢折,无力的垂着。
陆宣雅做作地叫到:“妹妹,你这是何苦。竟要为逆王殉情。”
幻娘艰难的抬起还完好的左手,虚弱地擦额间冷汗。
陆宣春跑来扯开桓采渊,哭着骂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早点将我气死了,你好跟这狐狸精再续前缘。”
桓采渊回头与她闹。
幻娘借机将左手的药丸塞进嘴里,嘴里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准备自尽准备了快十年,岂会就一种死法。
先前都是害怕,这一回终于敢死了。
这枚药丸是她在道观时问一个挂单道姑买的。据说药效奇快,入口之后就会肠穿肚烂。
肚子里像起了团火,五脏六腑都像被被火烤似的,她喘不过气来,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异样。
旁边眼尖的士兵瞧见她吃药,叫了起来,但是晚了。
陆宣雅揽着她的肩开始哭:“我苦命的妹妹啊,你怎么就对逆王死心塌地呢?”
幻娘意识模糊,想最后骂她一句别栽赃我……
但是没了力气。
头一歪,死在了陆宣雅怀里,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平亲王当年遇到火灾毁容时有没有这么疼?
幻娘咽了气,灵魂飘起来,冷冷的看着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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