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妇人之见!前朝朝野动荡,名士们才不顾一切,唯本色为上。如今呢?眼见的盛世在望。盛世的名士与动荡时期的有多不同?最大的不一样,那就是——”
杨夫人不觉追问道:“就是什么?”
“盛世时入世,动荡时出世——阮幼度风流,但他这样,再风流也是在朝政之外了,于民无益啊。侄女儿若是寻的他,她那样聪明,可不就也跟着浪费了……”
杨岱一晚上痛心的就是这个。
杨夫人到底还是偏向阮幼度的,“各人有各人活法,他难道想这样?这也不是他的错嘛……”
那一边,苏慕与夏熏一道辞别了,又约定了等数日后圣上大寿,与民同乐时一起出来游玩。
回去没多久,一日正封着递交孙韶的作业,典诗忽从一堆没看过的信件中拣出一封递与她,“这封格外不同呢。”
是不同,别的信都是精制的,先挑了有云水海兽花鸟福禄暗纹的信纸,再以百合沉水桃花紫薇香薰,工工整整写了内容,细细巧巧叠成方胜。有的还要再压上四时花瓣,系在应季枝条上……总之,极尽风雅之能事。
这一封却似乎是用衙门公文纸写就之后随意递过来的,普普通通的白信封上只写了“苏家十四小姐收”。这样平常,难怪一下子就“脱颖而出”了。
苏慕接过来打开,发现字迹也极潦草,好像是做什么事时抽空记的一笔似的。
她定睛看去:
万寿节时,关紧门户,一步也不要踏出去。
核桃酥敬上
第50章 风满楼
西山寺今日罕见地冷清下来,身着铠甲的侍卫们执红缨枪占满院子,各个威风凛凛。反而和尚们倒是全不见人影——长老要给贵人讲经,为了避免冲撞,大家一概关在房子里不许走动。
往日里的香客今朝千里迢迢赶来,才到了山下就被拦住了:“乐陵公主莅临,此山今日已被封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香客们只得打道回府,路上不免咂摸:这西山寺因为有几个蛮族僧人,往日里我们只管喊它作“蛮子庙”。平日里灵验是有的,但与那些大庙万万不能相比。公主是遇了哪路神佛指点来这犄角旮答参拜的?
“也不知是前世少给哪路神佛烧香供奉,竟叫我今生撞上你这个冤家!好好的地方不去,偏要来这种佛门净地……哼!”禅房里,熏香缭绕。乐陵半闭了眼,语气慵懒,却于戏语中含有几分真意。
徐子钦正在穿鞋,闻言一笑,本来都要出去了,这会儿又转回来坐到床上,扭身给她掖掖被角,“公主正好梦中好好问问,问得了人,今生就把前世的道场补上,省的下辈子再撞在我手里!”
他手正要从被子上抬起,冷不防被乐陵抓住手腕,“你去哪里?”
“就到寺里走走,也许再寻几位大师叙叙话,山都封了,我能跑到哪里去?”
乐陵拥被坐起来,云鬓散乱,随着她的动作,一头珠翠叮叮当当掉在枕边。
她也懒得去拾,只看着徐子钦,冷笑道:“你能跑到哪儿去我怎么知道,每日里神出鬼没,派人跟着你,也找不见你的住处……怕是在哪儿续了个□□,不敢与我知道吧。”
徐子钦听了,当下就反驳道:“她出身大家,快别这么说她!”
乐陵先还只是随口一说,他这样一说,表明了他另有新欢,倒真让她发火了。把身下枕头一抽,对着徐子钦劈头打去,打了好几下,只见徐子钦抬起右臂,不慌不忙一一接下。这样轻松的样子,更让她生气。
“你个杀千刀的,也就是街头杂耍的出身,哪里习得这样的武艺?”
徐子钦挡的不耐烦,干脆将她的枕头夺过来往旁边一扔,“你也把话听全了,我混到她家去,你不问问为什么?”
乐陵顺着他的话:“为什么?”
“她要带我面圣呢!”
皇帝的女儿听了,只是望着他冷笑。
“别这个样子,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厮混,你总有厌了我的时候,到那时,你是堂堂公主殿下,我是什么……我总得去找个事做。她说了有门路替我寻的。只要就近哪天圣上心情好了,她领我去见皇上,我再使出一点本事来,不怕没有官作得。”看乐陵一脸的煞气,又小意安抚道:“虽如此,我是真心爱的公主,只是我身为男子,也想一展抱负……”
“我带你去。”
“这……”
乐陵已是平静下来了,恹恹地往后重新倒在锦被里。知道他玩的什么花样,她就没什么情绪了,“别装了,你特意编了这么个故事,不就为的这个?近路不走,哪里会去绕这么个圈子,不就是等着我开口?我现在倒好奇了,若是我不答应你,你还真能寻一个大小姐与我看看?”
徐子钦听了,笑笑,也没说什么。拱手向乐陵行一个礼,“那就谢谢你了。”
圣上今年正好是六十岁千秋,逢十了,更要大办一场。本来京城就是繁华地方,遇到这个盛事,临近几日更是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远近的官员能来的都来祝寿,不能来的也有心意奉上。更别提商人知机,挑了大小货物来卖,小民难得有这等热闹凑,也赶来街上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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