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奇珍也可……”
他又笑了,公子严肃时自有高华之气,展颜时却极富感染力。松风里,欢欣之意自他的眉眼倾泻下来,淌过眉梢眼角,直融入阳春三月:
“上次一别,不甚欢欣。只望你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苏慕踏着夕阳,披一身暮色到了杨府。
杨府往来人等一个个丧眉搭眼,府里花木横生,一片寥落败像。苏慕想,这才真是暮色呢。
她这些天来的勤,和几个侍女也熟了。一见她就领苏慕上座,手里的茶还没喝一口,就见了杨夫人。
杨夫人由人搀扶着走出来,神色疲惫,“小姐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回天乏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伯母,”苏慕将茶盏搁下,起身迎她,首次打断她的话,“当日杨伯父丧气时,小女就回他‘安知不可柳暗花明’。今日你这样说,我还是这句话。”
杨夫人一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眼睛瞪大了,嘴上却还转不过弯来:“可是……今儿是最后一天……”
“您先坐下。”怕她听了消息受不了,苏慕将她扶在太师椅上坐好了,杨夫人追着她回头,眼睛直盯着她手里的锦盒。
“这……这莫不就是……”
“正是。”苏慕将锦盒打开,里头的人参粗壮不凡,眉眼宛然根须俱在,显然,其不仅年岁久长,药性保存的也十分完好。
将锦盒一递,苏慕眉眼弯弯,俏皮地模仿武士行了抱拳之礼:“幸不辱命。”
杨府活了。
此间事了,好好地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苏慕这些天连着往外跑,苏府中还是颇有议论的。只是家里大伯母又不管事,王昭也似乎意懒心灰。她喜的没个人管,然而过了这一阵还是安分一段时日为好。
这日苏慕收到帖子,颖川郡主邀她游湖。苏慕素来也没和她打过交道,不过自声名鹊起后,多少没见过的闺秀给她下帖子,多她一个也不多。带上一干侍从前来赴宴,众人宴饮唱和罢了,苏慕也不见这郡主怎样青眼。不多时聚会将散,颍川郡主在她耳畔悄声道:“叔叔欲向你打听故人情形……随我更衣去吧。”
苏慕疑心起来,先要推脱,那郡主坦言向大家说了,“我与苏小姐一道去休息”。颍川郡主尚未婚配,名声一向不错。料想她还不至于当众给人拉皮条,毕竟是郡主,身份高贵,不便过于抗命,苏慕就应了。
执了她的手,两人与各自侍女一道前至一间厢房。
船舱的厢房不大,饶是这样,里头还是勉强挤了一面屏风,绣面平整,村落炊烟处处,村人穿行其中,言笑宴宴。
苏慕自始至终不知道屏风后那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身份。颍川郡主就坐在她身边,她看来是很知道其中内情的,整个过程中神情都含着一丝感叹的意味。
“苏小姐师从何人?”一个男人的声音。浑厚,自信,平稳——也许是因为颍川郡主先说明了他是她的叔叔,苏慕总觉得此人有点位高权重的味道。
明明全天下也知道苏慕师从孙韶,他却偏要多此一问。
想到郡主适才说的“问故人情形”,苏慕联系一下他的年纪,自然想到了另一个老师。
“先生有两位,一位孙先生,一位是邹先生。”看不到屏风后面,她说时仔细观察着郡主的神色,果然,听得邹雨时,郡主脸上似有波动。
对面那声音还要装样,“这世上女先生多,才高的少。苏小姐这样大才,想来两位先生各有不凡,劳烦给我说一说吧。”
连城学习之事,自打上京以来,苏慕已经说了许多遍。如今都有个固定的样板了。什么事先说,什么事后说,什么事详说,什么事略说……驾轻就熟。
一套故事讲下来,端的是让人觉得苏慕的老师才高德重,她们的学习生活多姿多彩。那声音感叹:“你师父是真在你身上花费心思啊。”
苏慕心中一动,也感慨:“是啊,都说师父如父母,我身屡遭不幸,是上天怜我,让我得遇两位师父。师父待我如同亲生……尽管我这猜测冒昧,但同为女子,我想,这也是自身孤苦的原因吧……”
自身孤苦……
对面久久地不说话了。颍川郡主露出那种听到不幸故事的悲拗,秀气的眉宇皱着,长长的叹气。
苏慕对此露出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管他们表现有多奇怪,她一直是以对待一个对“求学于才女的经历”好奇的人的态度对他们,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动作,都是如此。见她这样,颍川郡主神情流露地更加放肆。
苏慕最后出去时,怀里多了一块玉佩。“若有难解事,只管寻我。”
其他的也便罢了,这她只能是权且收下,当天便去信连城询问邹雨。
邹雨回信只有数字:“叫你收便收,犯不着赌气,那又是一番折腾。只是与他们那些人少来往便是。”
苏慕不禁畅想了一番邹雨当年的风流情史。嗯……然而颍川郡主才这么大,和她一样的年龄,她是怎么参与进去的呢?究竟不敢询问邹雨,只得将疑问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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