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红,只是比正红色稍暗的颜色,比正红色更加端庄的颜色,不是妾室该有颜色。如今天下,虽不如前朝李氏那般对嫡庶之分有硬性的律法规定,却也还保有一些该有的规矩,比如妾室不能身着正红色衣裳。
皇帝没有发话,皇后也没有发话,甚至连萧瑀都没有发话,没人指责梁乃心今日的不妥,也许在他们的眼里,梁乃心比她更像是这个太子妃。杜云锦神情阴郁,安静地坐在萧瑀的身侧。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案上的精致吃食上,像是没有听见殿中的喧哗,仿佛独自一人生存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萧瑀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不停地喝着前来的敬酒,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杜云锦的身上。
今日的宴会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可惜他必须这么做。他知道这都是小陈氏撺掇来的,她虚伪地说着都是为他好,要帮他昭告天下,梁相是他这边的人,可实际上他很清楚,小陈氏这么做的缘由除了她所说的面上理由,还有私心里想离间他和杜云锦之间的感情,以便有朝一日危难之际,杜家不会成为他的靠山。
她的落寞被殿中的喧哗隐去,萧瑀右边位置上的梁乃心艳光四照,颇有母仪天下的风度般接受着众人的祝福。这样沉稳得力的女子,才会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连萧沨都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别人的热闹中,只有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在杜云锦的身上。见她似乎不理会外界,只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闷酒,萧少康淡淡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饮酒,可知对她的伤有百害而无一利,看来他回府后要再帮她调整一下调理身子的药方了。
“太子妃娘娘,我敬您一杯!”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不熟悉的话,杜云锦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从游离的世界里返回,定睛一看竟然是孟冲。
“孟将军!”看见他,杜云锦似乎回到了那段在南疆的日子里,在那里才是真正的她,不受任何的束缚,和他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计较个人的得失,所有的人都是朝着一个目的地进发。
她脸上绽开了今日第一次的笑容,她也举起酒杯对他说:“听闻孟将军已被升至骠骑将军了,本妃之前一直在病中,还未来得及向孟将军贺喜!”
“贺什么喜啊!”孟冲被她一说,反而脸红耳赤地不好意思起来:“左右不过都是带兵打仗,不过能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出力,是孟某一向的职责!”
她对他笑着,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孟冲并没有急着离开,又给她倒了一杯,说:“荣帅今日已回苏南,我替他再敬你一杯。”
“荣帅的酒,为何要你来敬?”她没想到荣景成这么快就离京了,她还想着哪日去景候府拜访,也算让自己透透气。
“我……我……”孟冲被她这么一问,倒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也不伶俐起来。还是在杜云锦下手方的卿若风帮他解释清了缘由:“荣帅已经收孟将军为义子,丫头按理你该唤一声少将军或者是孟大哥。”
荣景成与杜博承交好,杜云锦私下也是唤荣景成“荣伯伯”,要唤一声孟冲“大哥”也确实没有错。孟冲有勇气有魄力,更重要的并不是一味蛮干的莽夫,荣景成收他做义子,也就是有将荣家军将来传承给他的意图。这样的局面是杜云锦很乐意看见的,她为荣景成高兴,亦为孟冲高兴。
“日后你便是我孟大哥了!”
“这,怕是僭越了,娘娘。”孟冲并不敢应承下来,杜云锦身上毕竟背负着太子妃的名号,让太子妃唤他一声大哥,岂不是要让太子也跟着叫他大哥。
“孟大哥,请。”萧瑀也站起身,向孟冲举杯饮酒。这等的模样像是从了杜云锦般,但真实的意图只有萧瑀自己才清楚,孟冲既是荣家军的继承人,自然会成为他极力拉拢的对象。现在杜云锦将这道桥梁都搭建好了,他岂有不从善如流的?
“殿下折杀属下了。”孟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正当要离开时,却被卿若风拉住。
卿若风常年跟着杜博承驻守月牙城,每日面对的都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他早就听闻南疆临近大海,而孟冲当日不顾已身安危潜入夷人内部,将夷人的老巢查探清楚,续而带荣景成踏平了夷人的老巢,永绝后患。这等奇遇,在卿若风看来绝对值得再探讨。
“计策倒是不错,就是可惜那些被烧毁的藤甲。”卿若风听孟冲简略地提及当时的过程,心疼的竟然是那点藤甲。“丫头,你也真是下得了手,那怎么说也是传说中的东西,你都不留一两件给我看看。”
杜云锦闻言却是笑出声来:“那些藤甲本就不是真正的藤甲。”
“什么?”回应的是孟冲和卿若风,还有些南下平夷的中级将领们。火烧藤甲此事,其实让很多人在心中惋惜,那毕竟是书上描述过的奇异战甲,就这么毁了确实非常可惜。
见众人都有了兴趣,杜云锦便当日的情形说了出来:“当日我的确是存了换藤甲的心思,所以才会和裕王一起出城寻找。但我们找了多时都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藤甲,而在出城后我们便察觉到有人坠上了我们。种种迹象表明,这条尾巴应该是夷人,若他们要对我们动手的话,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胜算,因此我和裕王为了不落入敌手,便寻了一处夜藤聚集的地方,大声地说这是藤甲,不过有个致命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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