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丢死人了。
她将脸缩进被褥里,即便是闷得通红燥热也不肯探出头来。身后传来萧瑀过于爽朗的大笑声,仿佛拨开了帝都连日的阴沉天气。
最终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的是雁回,彼时的萧瑀坐在桌边,一派云淡风轻地喝着茶。看见她正在梳妆,还不时地透过铜镜朝她探看,惹得雁回打趣说她今日可以不用再上胭脂了。
出门时,屋外忽然飘飘扬扬地下起大雪。
已然入春,却还下了大雪?杜云锦错愕地看着庭院里那株已经打苞的桃树,觉得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脸上的神色变幻被萧瑀看在眼里,他停下脚步,从身后宫女的手里取过滚毛大氅,轻柔地为她披了上去。
“帝都的倒春寒很是厉害,你多见几日便不觉得奇怪了。”
他的这句话是借着披大氅时附在她耳边说的,于是不出意外地看见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他眉眼含笑地握住她的手,并肩朝院外走去。
“昨日听你唤‘阿瑀’,本殿十分喜欢,以后都这般唤本殿吧。”
“啊?”杜云锦惊诧地出声,他怎知道她昨夜唤他来着,莫非真的是他将自己抱上床的。想到这里,甜蜜在心田里慢慢地荡漾开来,仿佛夏日里开满的整池芙蕖花儿,朵朵向阳。
第8章 第七回 天子家宴
掩映在雪色中的宫殿,有着别样的巍峨雄伟。
杜云锦被萧瑀轻柔地握住手,携手从东宫走进龙乾殿的前院中。眼尖的内侍在瞧见那抹浅明黄色袍角时就卖力地唱喝起来,尖锐的声音一层经过一层地传入龙乾殿中。
昨日的婚礼是属于太子与太子妃的,举行的场所亦是在处置外朝事务的宣元殿,但今日的觐见却是以拜见父母长辈的家礼,因此地址也定在历代帝王的寝宫——龙乾殿。
经历了昨日的风波,杜云锦对那位还不曾蒙面的皇帝公公还是心有余悸,不知今日他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故意折辱萧瑀?思及此,她悄悄地反握住他的手,希望借此带给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力量。
她的动静,他自然十分清楚,转头朝她看去,赫然望见她眼眸中的担忧之色。多少年,在这宫里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见到那样充满真诚的担忧。
心,如同这阳光照耀下的雪地,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朝她淡淡地笑了笑,依旧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将她带入看似暖意盎然的龙乾殿中。
他们来得不早,帝后已经坐在上方,以及另外一些陌生的人。小陈氏是早就见过的,杜云锦偷偷地打量着殿中其他的人。
上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无可厚非地是皇帝萧沨,他长得也算是俊朗,只是与萧瑀相比,身上多了常年掌控生杀大局的肃杀感。在他的下方,端坐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那副模样与萧瑀仅有两三分相似,魅惑艳丽的容颜却有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透着慑人的压迫感。不用再猜,单从那张容颜杜云锦就能判定他的身份,定是清妃之子庆王萧玉礼。
坊间传闻,清妃之貌,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能超越她的。媚眼如丝,珍珠流苏掩映住的半边脸,更增添欲语还休的风流。一颦一笑俱能动人心神,如此佳人也难怪能够专宠数十年。
在她身侧的是另一名已婚妇人,初时杜云锦还以为她也是后宫嫔妃,待仔细打量后才瞧得分明。想必她就是那位尚鸿胪寺卿罗竹安的柔嘉长公主,也是清妃的长女萧向晚。
这样瞧来,还真是一场家宴,人都到齐了。
殿中一遍宁静,萧沨抬手接过碧文奉上的雨前茶,冷冷地瞧着殿中僵直站立的萧瑀。父子间诡异的气氛就连陷入观察众人的杜云锦都察觉到,她悄然地捏了捏他握住自己的手。
萧沨脸色不佳,清妃携庆王等着看笑话,柔嘉长公主端庄地坐在位置上,无喜无悲。众人之中,唯有小陈氏露出惊慌担忧的神色。
“瑀儿,怕是冻僵了吧。来人,给太子备碗热姜茶。”
她话音刚起,便听得清妃娇俏地笑声:“姐姐也真是的,太子如今都娶妃成亲了,姐姐怎的还将太子当做三岁儿童对待!”
话语里明显的嘲讽,小陈氏却面色不改,只一味地望着萧瑀,不断地暗示着他向萧沨问好。
“臣媳同太子谢父皇,母后赐婚的恩典。”
见萧瑀没有动弹的意图,杜云锦抢先一步拉住萧瑀,拖着他一起向上位跪下。
萧沨的眼神未有任何的波动,自然地,其余人等亦不敢多言,就连清妃都未再出言讥讽。
“儿臣谢父皇、母后恩典。”
终究这场暗涌的波涛还是以萧瑀的低头而画上句号,小陈氏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在萧沨挥手免礼时将那颗高悬的心重新放了下去。
杜云锦和萧瑀刚刚落座,便瞧见对面的萧玉礼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母妃。”紧接着他便站起身来,虽是对着清妃而言,实则却将目光看向上座的萧沨。“母妃,儿臣看见长兄与长嫂如漆似胶,儿臣好生羡慕,也想娶个像长嫂一样漂亮的新娘。”
他此话一出,殿里就隐隐传来压抑的笑声。本是极为无礼的言语,萧沨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礼儿,怎可如此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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