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院子里,来帮厨的媳妇子们忙碌着,院子里那片黄秃秃,贫瘠的土地上摆满了数张大桌子。苏惊尘托小商贩从徐州带回了些上等的竹叶青,余下的吃食却都是村民们自发送过来的。
苏惊尘利落地翻身下马,跟着喜娘的吩咐踢轿门,再把杜云锦从轿子里一路背到正屋中。
牛二早一步被人拥到正屋的高位上坐着,苏惊尘没有双亲,杜云锦亦是如此,牛二这位临时认的哥哥便成了唯一的高堂,代替他们的父母坐在高位上,喝过新媳妇奉上的茶水。
一番闹腾后,杜云锦被人送到旁边的喜屋里坐着等。而院子里开始了一片喧哗,拔高声音的划拳声,劝酒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杜云锦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在月牙城见过得婚礼。新郎和新娘在篝火堆前牵着手跳着欢快的舞,周围的人们也跟着围成圈跳了起来。那样的自由,那样的快乐。今日的婚礼,虽然没有篝火堆的舞蹈,但同样的都充满了快乐。来祝贺的人们都是发自真心地来祝福他们的,她想有这么多人的祝福,他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快乐的。
不知闹腾了多久,杜云锦只觉得坐得腰酸背痛,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捶着腰时,忽然钻出来一只手抢在她的前面帮她轻轻柔柔地捶着。
“累了吧。”
是苏惊尘的声音,还有竹叶青的酒香味。
杜云锦轻轻地摇头,她不累,怎么都不会累的。
苏惊尘淡淡一笑,转过身将房门关好,顺手拿起桌上的秤杆,将杜云锦头上的盖头挑开。
“阿锦,你终于属于我了。”
他挨着她坐下,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地减退。“你知道吗?第一次在母后的宫殿见到你时,我就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一个女子服下‘梦断’。那是我亲手研制出来的药,没人比我更清楚它带来的痛苦。可我看见你,你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苦,甚至你的眼里一直都有笑意。
那时我在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渐渐地开始关注你,在我并不知道的时候,我费尽心思地讨好你,变换着花样地给你送东西,希望你也能注意到我。可你呀,收归收,却始终没给我一个好脸色,或许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我。
我不甘心,却又没有办法。我慢慢地长大了,也慢慢地知道了,你喜欢的是长兄,你是我的长嫂,而我对你的心本就是不伦的。我不敢宣扬,只能在心里想想你,尽我的一切努力帮助你。
我,只要能够一直看见你,便已经足够了。”
他年少时的那些情意,杜云锦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她除了忽视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她缓缓地将头靠在他的身上,听他叙述着往昔的爱恋。原来被人爱着的感觉,是这般的美好。
“阿锦,有一件事我想同你说。”苏惊尘的语速停顿下来,有些犹豫有些担忧。“那晚其实我都知道的,我知道那壶茶水有问题,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喝下了。”
靠着他的身躯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僵硬,杜云锦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那一夜,被她深埋的那一夜,带给她是无尽的耻辱与悲痛。她一直以为她和他都是被那个人设计的,可现在亲耳听到他说其实他都知道,他却选择了被算计。
“我知道我只有那一次的机会,可以得到你。如果我放弃,我就永远地看见你在长兄的身旁。我也知道长兄素来都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城府极深,擅长阴谋,我与七哥其实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我们都没有他狠,什么都可以丢弃。所以我知道,终有一日他会为了江山抛弃你。”
他低下头,偷偷地观察着杜云锦的一举一动。“阿锦,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说的都没有错,萧瑀那样的人能够忍辱负重那么久,不管是谁,是什么妨碍到他的江山他都不会有任何的留恋的。
“我……”杜云锦抬起头,安静地看着苏惊尘的脸,他眼底里藏着深深的恐惧,她知道他其实是在害怕她得知后会离开他。真是个傻子,既然害怕她离开,又何苦要告诉她呢。
“我比你年长足足六岁。”杜云锦复而垂下头,轻声说道:“我还嫁给人,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虽然他最后没能活下来。”
提到那个早逝的可怜孩子,杜云锦眼眶有些湿润。苏惊尘见状,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试图给她一些安稳。
杜云锦感受到他掌心里传来的暖意,回头对他笑着说:“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当然要!”苏惊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曾经有过什么,我要的人从始自终都是你,阿锦,我的阿锦。”
那一刻,多少的委屈悉数都涌上心头。在战场上被敌人刺中差点命丧黄泉时,杜云锦没有哭过,在被萧瑀逼着跳崖时,她也没有落泪,可是当听到苏惊尘的这句话时,她似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化作滚滚波涛冲向她的眼眶,汹涌落下。
被人珍惜的感觉,被人真诚地爱着,原来是这么安心。自此以后,她想她不会再孤单,也不会再受任何的委屈。
“还有一件事。”杜云锦靠在他的怀中,他温柔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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