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礼一旁瞧着,暗自后悔,怎会一不小心就上了杜云锦的当。不过此刻他的顾忌并不多,宫卫军已经全部换成他的人,皇帝病重昏迷不醒,栖梧宫小陈氏也处于他的掌控之下,剩下的事情只是想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让萧瑀下台,然后再振臂一呼,登基为帝。虽然杜云锦有杜家军撑腰,但杜博承和杜将军都远在万里之外的月牙城,待他得知消息回帝都时,自己早就平定一切大局。
他心里有了主意,便上前几步,挡在杜云锦和萧瑀的身前。
“长兄这是何故?若余三胜没有假传父皇口谕,真的是父皇要见长兄,长兄这样匆匆离去岂不是抗旨不尊?”
“你!”
杜云锦瞧着他那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就恨不得将他的脸皮直接剥落下来,好让旁人都瞧清楚里面的肮脏与不堪。萧瑀不着痕迹地上前,将气急败坏的杜云锦遮在身后,温温润润地说:“七弟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是父皇要见本殿,再久本殿都要等着。只是本殿已经等了良久,都不见传话的内侍,本殿这是担忧父皇身体,想去请母后一同前往探看。”
“皇后娘娘就不必请了。她老人家为了父皇的病情,已经宣布要辟谷十日为父皇祈福。”萧玉礼说得甚为流利,想必已是练习过多次这些说辞。
不知道他为萧瑀想的借口是什么,萧瑀忽然有了一丝好奇之心。
“原来如此。”萧瑀停下脚步,似乎已有了妥协之色。杜云锦急得在他身后猛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这里不是边疆的战场,偶尔一次的偷袭,大多数还是正面的较量,这里是阴暗的内宫,从来不会有明面上的斗争,却能悄无声息地吞噬掉弱者。
“所以还是请长兄在这里等候吧。”萧玉礼见萧瑀如此,心中又多了几分得意。“若是长兄觉得一人难熬,不如和长嫂一起等候吧。”杜云锦,她竟然赶来解围,那么他就让她和萧瑀一起折在这里。
“你!”
萧瑀悄悄地按住杜云锦,脸上笑容依旧。“东宫事务繁忙,想必还要劳烦太子妃回宫处理。且父皇召见的是本殿,并无太子妃,还是早些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杜云锦往前面推去,郭厚生和如玉悄然地跟在她的身后,要与她一同回宫。
“阿瑀……”
杜云锦回头望着萧瑀,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她纵使武艺全失,但还是能收拾一两名宫卫军的,譬如先前就硬生生地砍掉一个。
萧瑀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要听自己的话。如果非得折在这里,那么只折他一个,且他总归都是不能轻易而退,还不如让她在外面多想想办法,毕竟她的身后还有杜博承。就算杜家军现在远在边疆,但以杜博承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与军中高级将领之间的交情,总归能调动一些离帝都较近的军队。
好一出夫妻恩爱,生死别离!
萧玉礼抱着双臂,笑意盈盈地欣赏起这两位的表演。不过从萧瑀的脸上看出万千柔情还真是难看,萧玉礼很快地就没有了耐性,他对门外呵斥一声,便有一队宫卫军跨剑进到殿内。
“阿瑀!”
杜云锦仍旧不肯轻易地离开,在郭厚生的示意下,如玉几乎是将她朝殿外拖走。
萧瑀对她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让她留下的任何意思。
“等等!”
第42章 第四十一回 代夫出征
此声一出,随即让殿中各人均变了脸色。
杜云锦抬起头,朝那道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果真和她心中的猜测没错,的确是他来了。
殿门外,黄园垂手在一旁弯腰候着,一袭碧绿色蟒袍的萧少康正稳妥妥地搀扶着仍旧一脸病色憔悴的萧沨。
杜云锦仔细算算,自从萧玉礼婚礼后,她似乎已有半年未曾见过萧沨。从前出现在他身上属于帝王的强大压迫感被病痛折磨地无影无踪,此刻杜云锦眼前的萧沨只是个重病未愈的老人而已。他稀稀疏疏的发丝被精心地挽成极小的发髻,里面更夹杂着些许的白发。他的眼眶已深深地凹进去,那双随时凌冽的眼睛变得浑浊,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数岁般。若不是身上那件龙袍还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杜云锦几乎认不出这就是那位在自己大婚上拂袖而去的皇帝。
此时的萧沨全身的重量都搭在身侧的萧少康身上,看见殿中的各人后,有气无力地抬起手,从萧玉礼的身上晃悠悠地指向萧瑀,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萧沨的出现不在萧玉礼的计划之内,那个人不是已经服下足够分量的药了么?母妃不是说他已经神志不清,很难清醒过来了么?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过萧玉礼是何许人,他心中虽然惊讶万分,脸上却装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父皇,您真的醒了么?”萧玉礼的眼睛里已然闪烁着泪光般,他上前一步,走到萧沨的身侧,不可置信地问道:“儿臣听闻您已经苏醒召见长兄,心中一时欣喜就没有顾得礼数追进宫里。儿臣虽然是因担忧父皇的身体,但毕竟还是僭越了,请父皇责罚!”
他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对萧沨的父子之情,就算是杜云锦也差点为他表现出来的所感动。
也不知萧沨是久病变得糊涂还是真的被萧玉礼的虚情假意所感动,他没有追究萧玉礼的僭越,只是轻轻地拍拍萧玉礼扶住他的手,尔后便将目光看向一旁未动分毫的萧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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