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微微垂下眼睑，眼泪已经风干在脸上，面无波澜，语气淡淡。
“小纯，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要是有什么他的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厉明薇抚着她的手臂，想了想，还是说：“不行，我还是陪着你吧，不然我不放心。”
“不用了。”纪纯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淡的像一阵风，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只剩心口最后一口气吊着。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我还没见到他，我不会舍得做傻事的。我就回家等着，一天，只能一天。”她眨了眨眼，咽下眼泪，“一天之后如果还没什么消息，我就去瑞士找他。”
天色渐暗，距离上午出事，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
这十个小时里，纪纯哪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做，就呆呆地坐在公寓大大的落地窗前，上城已经进入了最冷的天，窗外下起了小雨，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的小雪。
楼下传来了孩子的笑声，“快看！下雪了诶！”
“天呐！真的下雪了！大家快来看啊！”
三五个小孩凑在一起，摊开手掌接着几乎看不见的雪花。纪纯透过落地窗，能略微看见一些孩子的身影。看着红色、白色的小小身躯凑在一起玩耍着，纪纯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她也是这般爱雪，爱这一片片雪白纷飞的精灵。掬起薄薄一层，就能捏成一个小小的雪球，最后，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成水。这就是她爱的冬天。
曾经她爱的，如今却要夺走她的最爱。
她想着，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
她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举起伏特加的瓶子猛灌了一口，双眼迷离，脸蛋通红，脚边还横七竖八的躺了三个瓶子。
她活了这么多年，都没一次喝过这么多酒。
温言初，这个男人，她似乎把自己很多第一次都给了他。
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为一个人伤心欲绝，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头发钻进脖子里，一根根像羽毛一样，搔得很痒。她觉得难受，皱着眉在脖颈处一阵乱摸，最后好像抓着了一个细细的东西，用力一扯，脖子火辣辣的疼，手里却静静躺着一枚戒指形状的吊坠。
就算是酒精占据了意识，她还是记得清楚，这条项链，是温言初来法国找她时送给她的。
吊坠是个精致的戒指，上面的小碎钻因为长久的佩戴而变得暗淡。纪纯用手指蹭了蹭，光泽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她又一遍遍擦着。
穿在戒指里的手指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指腹上不是很光滑的触感，反倒像是......像是被人雕刻了什么一样。
借着客厅里一盏微弱的灯光，看着戒指的内圈，转了半圈，灯光最终打在了那一行小小的字上。
“Marry me”
一时之间，悲痛、懊悔、还有一丝丝的欣慰夹杂在一起，纪纯终是忍不住，捏着那枚戒指放在心口，哭出了声。
——
天色渐亮，哭够了也哭累了。她就靠在椅背上，眼睛肿的像两颗红红的核桃。看着天边慢慢泛出金黄，像是一只大手掀开幕布，黑夜被金色逼走，城市在一片橙黄色的阳光中慢慢苏醒。
天亮了，纪纯慢慢低下头，看着手机。
屏幕停留在机票预订的页面，开了一晚上的手机，反反复复刷新着页面消息，这一刻，她不再犹豫，按下了确定。
飞机就在三小时之后，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寒冷从脚底直窜上头。
洗了个脸，看起来好像没有这么狼狈了。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外套，大红色的卫衣，外面却套了一件深绿色的外套，她却没心情管，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拿，背着包，换上运动鞋就准备出门。
汽车在车库停着，她也没开，而是打了辆车。
市中心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是早高峰时期，汽车在长长的车队里慢慢爬行着，红绿灯替换了三次都没能开过这个路口。
“姑娘，是要出差吧？去哪里啊？”
司机师傅等红灯等的无聊，干脆和她闲聊起来。
“瑞士。”
“瑞士！”司机师傅本来只想着搭搭话，却没想到问出了个惊天消息，“这瑞士不是发生雪崩了吗？姑娘，怎么这时候要去啊？这不安全啊！你家里人知道吗？你男朋友呢？你男朋友知道吗？”
“我男朋友......”她低语，手指扣着衣服的拉链，看向窗外，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一滴一滴打在窗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在瑞士。”
“啊？在瑞士啊。”
司机师傅大概猜到自己是问到了她的痛处，不知该怎么接话，干脆不出声了。
车子开得很慢，好不容易开过了市区最拥堵的路段，才渐渐变得畅通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还有两个小时，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
手机开了一天，只剩下百分之二的电，没带充电宝，似乎只能等着它自动关机了。
纪纯按掉了屏幕，不想再浪费那百分之二的电，不过，这次她并未如意，哪怕只有百分之二的点，手机还是响了起来。
“喂，叶尚。”
“纪纯，没事，没出事！医疗队在山顶的滑雪的休息区，没出事。而且温言初没跟着医疗队上山，只不过瑞士那边信号都不太好，我们刚刚联系到他，他已经在昨晚飞回上城了，他现在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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