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替死去的窦将军抽的!”他厉声道,扬起手,第二鞭子又抽到她背上,“这一鞭是替他那三万精锐抽的!”
青漪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冷汗从额头层层渗出,嘴唇咬破,一行血顺着嘴角淌下来,忍着巨痛,她回过头来,一丝笑噙在嘴角:“是你……自己……太过自……大,指挥……失误………却要怪罪………他人,难怪沙苑……惨败……”
这句话戳中他心中痛处,怒从心起,扬起手,一鞭又利落抽下,她痛得昏厥过去,
高欢提着鞭子,见她双目紧闭,头发散乱枕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地面,十指几乎深陷于泥地中,那手上布满深浅的伤痕,是她上山替他采药时荆棘所伤,
虽然时日已久,那伤竟还没好利落,他心中一窒,村落中被她温柔以待的那些时光纷至踏来,鞭子再也挥不出去,手一松,鞭子“吧嗒”声掉落在地,她血肉模样的肩背突地令他烦闷不堪,竟有一股疼痛从心底掠过,他闭了闭眼,转头对柳红棉道:“带她下去………疗伤。”
柳红棉结舌地看着他,他这是在怜香惜玉么?几曾看到他这样过!带她下去?这是要放她出牢?还没等她问出口,高欢已转身往牢外走去,剩下她和段飞牢头面面相觑,段飞轻咳一声,丢给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匆匆向高欢追去。
柳红棉无奈地架起地上昏迷的青漪,看还杵在一旁的牢头,喝道:“你死人啊,还不来帮把,将她弄到我屋里去。”
※※※
无星无月的夜,天空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帷笼罩着大地,
“邦!--邦!邦!”巡夜的更夫敲着竹梆子孤独地走过寂静的长街,空茫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过后,七八条黑影飞掠过高高的屋脊,轻悄地落在兆庭狱高墙角下,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蹲在高墙角下警惕四顾,
漆黑的夜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两盏昏灯挂在兆庭狱的门廊下不住摇晃,门前守着两个狱卒,一个撑着眼皮望着天际发呆,一个闭眼打着瞌睡,
蹲在最前面的黑衣蒙面人一打手势,身后有两人迅捷闪身上前,望天发呆的那位只来得及看到黑影一闪,嘴便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喉里刚发出惊恐的呜呜声,颈脖一凉,便去见了阎王,打瞌睡的那位更惨,连哼都没哼声,也追随他同伴而去。
料理了门前狱卒,几条黑影迅速没入兆狱门内,拾阶而下,似乎没有想像中的森然戒备,过道只有几个功力平常的狱卒,顺利放倒,
逐个查探牢房,竟没发现要找的人在哪,领头的蒙面人有些焦躁,让余下人分头找寻,直到最后一间牢房查探完,几人会合时,都未有所获,难道消息有误?
正待撤退,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尔等小贼,当我这儿是随便来的地么?”
来路被截断,满面横肉的牢头提着大刀,带着一群人站在台阶口,一脸蔑视:“进来就踏到埋在地上的暗线触动警铃而不自知,一群蠢货!”抬起手戳指前方:“兄弟们,拿下他们!”
众狱卒一涌而上,可惜来劫狱的蒙面人个个武功奇高,狱卒有点不是对手,被杀的退至门口,门外,火把通明,一排箭矢对着大门,一个官吏模样的人指挥守卫团团围住大门,一见他们出来,箭尖啸着撕破夜空迎头射来。
被迫回到牢内,几人商议,不如放出牢中人犯,制造混乱,才有逃脱的机会,于是分头行动,待所有犯人都乱哄哄地涌出,一不做二不休,扔下一把火。
犯人们首先冲出大门,迎面箭矢如雨,射入四处逃窜的人犯中,惨呼声起,挡在前面的犯人倒下,背后火光熊熊,已经没有退路,
领头的蒙面人呼啸一声,剑舞得滴水不漏,冲在最前面,杀入重围,其他人紧跟其后,乘着挡箭的犯人冲杀出一条血路,
激战中牢头被领头的蒙面人擒住,几个起落,已突出包围,向远处疾掠而去,官吏忙嘶声叫人去追,一部分守卫急急追出去,剩下一部份却是拦不住还在厮杀的蒙面人,很快也被他们突出包围,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
立在一片焦土的废墟前,高欢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瑟瑟发抖官吏模样的人,段飞在旁禀道:“前来劫狱的有七八个,除死了两人外,其它都逃脱,牢头也被他们劫了。”
“下官无能,前来劫狱的人实在武功高强,”官吏跪在地上,垂着头声俱泪下,“没能抓住他们,下官罪该万死………”
“那么多人,还让别人犹入无人之境,你确实有罪,”高欢勃然拂袖,没料宇文泰如此快地查知青漪下落,说明他的触角已伸到了他的内部来,得好好整顿一番,如此松懈的警戒!如此无能的下属!让他一阵气闷,乜眼看向段飞:“柳红棉那里如何?”
“无动静,可能他们并不知道人移到了那里。”
“立调精锐,加强那里的警卫,”他想了想又吩咐道:“全城戒严,搜查劫狱之人。”
段飞领命去办,眼前惶恐的官吏实在碍眼,扔下一句你自去皇上那里领罪抬脚便走,走半天才发现是往柳红棉住的方向而去,还好昨天临时起意把青漪转到她那里,不然已被劫走,宇文泰若是探知青漪踪迹,怕是她那里也不安全,想到此,愈加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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