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漪随他行去书案,往砚中倒入水,细细研好墨,看他捋袖提笔,铁画银勾落下八个大字:
励精图治,扫除天下
字字力透纸背,飘逸洒脱,没料他的字写的这么好,只是有些狂,雄霸之心一览无遗。
写罢,他满意地搁笔,踌躇满志瞧了几眼,想起兵部还有事要议,便跨出门去,走几步柳红棉迎上来,他停了步问:“她的伤可痊愈了?”
柳红棉无奈道:“已是让最好的太医看了,可就是反复不愈,说只能慢慢养着。”
他皱眉,早知道她如此体质,当初就不该鞭打她,顿了顿他吩咐道:“府中滋养进补的东西很多,你看着用吧,若是哪样对她伤有益,不妨让管事多购些来。”
“是”柳红棉漫声答应,这座冰山终于会关心人了,这算是铁树开花么?
※※※
有书看果然时光容易打发,只看的小半卷,日头已偏西,估量着高欢也去了半日,随时要回来,便去整理他回时要更换的衣物,
刚整理好就听到脚步声,不过不太对,好象不止一人的,而且脚步细碎,伴着环佩的脆响,正想着会是谁,
两女子一前一后跨进门来,走在前的女子身材高挑,身着鹅黄织锦牡丹罗衫,百褶流彩暗花襦裙,腰系佩玉流苏,臂上松松挽着条锦帛,乌发如云,发髻上点缀着镶玉钿子,髻旁斜斜插着一技金凤步摇,柳眉杏眼,薄施粉黛,樱唇轻点,看起来十分端庄,后面跟着的女子却是婢女打扮,莫非这是高欢家眷?
正注目着,婢女打扮的女子喝道:“你这奴婢怎如此无礼,见了我家小姐不行礼?”
原来不是高欢家眷,出于礼貌,青漪弯腰行了一礼,黄衫女子行到她面前,傲慢语气:“听说他用了个女囚作贴身奴婢,就是你吗?―――抬起头来。”
青漪闻言抬头,目光自然对上她的,旁边女婢又斥道:“大胆………”
青漪哂然一笑,调开目光,黄衫女子乜眼上下打量她一番,越过她径自坐下,漫声道:“听说他为你连前方作战有功的将士也杀了,我也是好奇,今儿特地来瞧瞧,”说到此,目光又睃了她一转,略带鄙夷道:“一个囚犯,薄有姿色,倒是能耐不小。”
这女子一副咄咄逼人神态,青漪不欲与她计较,淡淡道:“高相不过治军严厉罢了,姑娘稍坐,我去沏茶。”
主仆二人冷眼看她忙碌半天将沏好的茶端过来,黄衫女子接过呷了口突地惊叫一声,将茶盏掼在地上狠狠道:“你想烫死我吗?你这奴婢居心如此阴恶!翠儿――给我掌嘴!”
唤作翠儿的女婢在旁等了半天,早就按捺不住,捋起袖子,手掌正要落下,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且慢――”
柳红棉人随声到,身姿曼妙已行到她们面前,媚声道:“杨姑娘――怎么说这也是相爷的府内,动人也要他同意不是?”
黄衫女子正是杨晰月,柳红棉这一插手让她很不痛快,细眉一挑道:“柳红棉,我与你家相爷是世交,也算你半个主子吧?我教训个人也用得着你来多言?真是越来越没规矩,翠儿――给我动手!”
什么半个主子?她只是高欢下属而已,他可没当她是下人,柳红棉心下虽愠,脸上却笑得犹为灿烂:“其实我也是好心,要动手我也不便拦着,不过有那武将的前车之鉴,也是多少应当知晓相爷脾气的,到时会有什么后果杨姑娘就不考量下?”
杨晰月冷哼道:“有什么后果自有我担着,翠儿――你还磨磨蹭蹭的是要我亲自动手?”
翠儿有自家小姐撑腰,胆一壮,扬手一个巴掌就落在青漪脸上,她下手颇重,青漪白皙的脸颊顿时现出个红色手印来。
杨晰月得意道:“你看会有什么后果,这种贱人,打了就打了,翠儿不要停。”
翠儿扬手又待落下,一物夹着强劲的破空之声击在她臂上,她痛叫一声,手臂软软垂下去,弓着腰,她左手托着右手,感觉臂骨好象都被击碎,巨痛让她哀嚎出声,眼泪乱迸。
杨晰月骇然转头望去,高欢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冰冷道:“柳红棉,你是眼瞎了?任人在这里放肆!”
他甚少有如此重话,柳红棉有苦说不出,她还是想阻止来着,无奈来人身份摆在那里,她能怎样?垂头揖手道:“是属下失职,望丞相降罪。”
高欢负手缓缓走过来,扫了眼青漪,见她直直站着,也没捂脸,脸上指印犹为刺目,只觉怒气翻涌,这杨晰月平时看着端庄,想不到凶悍如此,心中对她厌恶,口中语气更是犹如冰渣子:“杨晰月,我这府中容不下你大驾,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开,不然我怕会忍不住把她杀了,柳红棉―――送客!以后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放进来。”
闲杂人等?!杨晰月从最初的骇然转到惊怒,为了那个女囚,他竟翻脸如此,那女囚就那么重要?妒火烧完她的理智,她圆睁双目,嘶声道:“为这女囚你杀了前方为你作战的将士,你就不怕动摇军心吗?我也只是为那死去的将士出口气而已,你竟如此对我!”
高欢怫然转身,柳红棉上前比手道:“请吧――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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