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长卿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但随即恢复如常：“情报倒没有多重要。我猜纪衡会对自己父亲痛下杀手，多半还是因为他背叛了‘黑洞’。”
“黑洞”向来对背叛者赶尽杀绝，哪怕对象是纪衡的父亲也不例外。
源晓竹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寒战，她想起当年那些卧底“黑洞”的安全局星际特工，无一例外全部惨死，唯有她一人活到了现在。
“所以当初得知你被‘黑洞’劫走的时候，我其实是有过后怕的。”路长卿看出源晓竹在想什么，他轻声说道：“所幸你没有事，否则我就要另外换一个继承人了。”
源晓竹轻轻咬住了下唇，明显不想回忆这件事。
“都过去了。”路长卿轻声安慰源晓竹：“你已经没事了，不用害怕。”
源晓竹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我没事。”她的目光落在纪衡的档案上，似乎有些不解。
“在想什么？”
“我在想，既然纪衡和他父亲的关系如此之差，那为什么他还会听从自己父亲的建议，来盖亚学院念书？纪衡的父亲又为什么要让纪衡千里迢迢来盖亚学院求学？”源晓竹语带疑惑。
盖亚学院和其他高等学府不同，如果不是打算进入联邦政坛大展拳脚的话，那在盖亚学院的求学经历几乎没什么用处。
纪衡这样一个从小就被“黑洞”寄予厚望的未来领袖，千里迢迢来到联邦求学，总不能是为了学术交流吧？
“有一种猜测，但并不肯定。”路长卿想了想说：“纪衡的父亲一直想回归联邦，送纪衡来盖亚学院念书也许是他为这个想法做出的努力之一。至于纪衡，那时候他刚刚成年，虽然多年后他对自己父亲痛下杀手，但不代表他年轻时就一定会忤逆自己的父亲。”
第87章
“会是这样吗？”源晓竹不确定地反问，“纪衡的父亲就那么想回归联邦，为此甚至不惜大费周章送纪衡来联邦求学？”
“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肯定。而且纪衡父亲这个人，怎么说呢，”路长卿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有颗纨绔子弟的心，却没有纨绔子弟的命。如果纪伯伦元帅没有受到亚当斯的政治迫害的话，他作为元帅之子，联邦的人多多少少会给他几分薄面，只是纪伯伦元帅一朝叛国，他的美梦都成了泡影。他之所以会用‘黑洞’情报换取联邦政府的庇佑，并非出于什么爱国之心，而是因为在‘黑洞’过得并不如意。”
“他不会以为自己回到联邦后能受到元帅家属的待遇吧？”要知道纪伯伦元帅犯下的可是叛国罪，说得不好听一点，纪衡的父亲算是政治犯的儿子，就算通过提供情报回到了联邦，也只会一辈子活在安全局的监视之下。
“我也很难想象纪伯伦元帅不惜叛国也要保下的儿子竟然是一个如此贪生怕死的愚蠢之徒。”路长卿无奈一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面对这样一个儿子，也不知一生战功赫赫从未向任何人屈膝过的纪伯伦元帅，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
“现在想想，用‘黑洞’情报换取联邦的政治庇佑也许只是他被逼无奈之下的下下策。”路长卿看着纪衡的档案，缓缓道：“也许最初他是想通过纪衡回到联邦。说不定他还期望纪衡能够在联邦政坛大展拳脚，否则不会千方百计将纪衡送进盖亚学院这个‘联邦政治家的摇篮’，只是纪衡并没有让他如愿。”
纪衡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比起他无能的父亲，联邦显然更欢迎纪衡作为纪伯伦元帅的后代回归联邦，就算不能让纪衡为联邦尽心尽力，起码也在无形中消灭了一个敌人。
联邦政府向来懂得权衡利弊。
“联邦政府会信任纪衡？”源晓竹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自然不会。”路长卿的语气里有些感慨：“从纪伯伦叛国的那一刻起，纪衡就注定得不到联邦政府的信任了，他留在‘黑洞’与联邦为敌的选择虽然对联邦政府十分不利，但对于他自己来说显然是最好的选择。纪衡的父亲不过是想当然罢了，说不定他还幻想过让纪衡接替我的位置。”路长卿半开玩笑地说。
“那如果纪衡当年真的在他还未进入‘黑洞’的权力中心之时，按照他父亲的意愿回到联邦的话，您会选择他作为联邦的下一任执政官吗？”源晓竹好奇地问：“如果有纪衡这样一个人存在的话，您还会选择郑云从或者我作为您的继任者吗？”
“即便抛开纪伯伦元帅的影响不谈，我也不会选择纪衡做我的继任者。”路长卿微微皱起了眉：“纪衡固然有着不世出的天赋和才能，但他的品行我无法认同。纪衡这个人没什么敬畏心，他的所作所为全凭个人喜好。这样的人，如果有哪天他突发奇想要牺牲联邦，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我不可能放心把联邦交到这种人手上。”
路长卿竟然还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假设：“不过凭纪衡的本事，想必也不会等着我把执政官的位置交给他，谋权篡位才是他最可能干的事。这样想的话，幸好当年纪衡没有回归联邦，否则联邦现在说不定已经陷入了内乱，要知道他可比郑云从难对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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