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又回到从前,她也是这样坐在房外的庑廊处,一面晾干自己缎子似的及腰长发,一面等他。待崔钰当值回来,她便像只欢快的鸟儿一样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唤他一声夫君。
只是他的魅儿喜好清净素雅的颜色,衣衫裙袍大多都是月白色或是天青色,而眼前的女子却截然不同,她朱红色的裙裾拖在地下,给这夜色都平添了一抹旖旎,和妖艳。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崔钰表面却不动声色,仍是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句,“是,我酒醉误入此地,劳烦姑娘指条路。”
“指路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她一脸似笑非笑,眼波流转却明艳动人,“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万一你离开后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也好能找到你理论一番。”
眼睛直视着她,即便他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可仍是认认真真地答着,“崔钰。”。哪怕只有一刻,哪怕她真的只是梦境,他也对这短暂的相处分外珍惜。
“崔....钰?”轻启朱唇,舌尖刚一碰上牙齿便收了回去,和唇齿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就像他们二人现在这样。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她念出来,崔钰只觉眼前一片涩然。
“好,我记住了。”
女子笑笑,正打算告诉他如何回到大路上,却忽然听闻崔钰又问了一句。
“姑娘不怕我骗你么?”他若是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那她岂不是吃亏。
似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眼前的人用衣袖遮着嘴笑了起来,良久,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一个人若是连名讳都可以作假,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崔钰脑袋里嗡得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被旁人的一声呵斥打断了。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公主寝殿。”宫婢的责问声响起,将两人之间那暧昧的氛围彻底搅散了。小丫鬟言毕,似是觉得仍不解气,便继续道,“金吾卫何在,快将此人抓起来。”
“你是还嫌看见本宫沐浴的人太少吗?”被称作公主的女子倒没有身边的宫婢那般生气,仍旧看着面前的崔钰,眼睛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离开。
“公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小丫鬟嘟起嘴来,模样甚是委屈,她不过进房间给公主取了件袍子的功夫,怎么就有人闯了进来,且公主不但不责怪对方,反倒埋怨起她来了呢。
“行了,这位公子宴饮上贪杯喝醉了,误打误撞至此,也不是故意的,灼灼,送客。”直至听见自家主子下了逐客令,叫灼灼的宫女方又来了精神,插着腰对崔钰道,“你,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可以说出去,否则,当心我叫人扒了你的皮.....”
她话才说了一半,身后的女子却忽然说了一句,“呀,下雨了。”
将手伸出廊外,细如牛毛的春雨辅一落进掌心的纹路里,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丝凉凉的湿润感。
还没回过身,女子只觉得肩头一重,方才灼灼手里的那件外袍已经披在了身上。男人为她将披风的领口收紧,他修长的指距离她心口上方仅一寸,那认真的样子落进眼里,只让人觉得心跳都乱了。
“快进屋吧,小心着凉。”他声音轻柔,可却格外扰人心神,一旁的灼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走过去不客气地推开崔钰道,“行了行了,出门左转才是臣子寝殿,莫再走错了。”
抬头又看了那女子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她嘴角仍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只是眼神里多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至于是什么,崔钰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小丫鬟似是对他又盯着自家主子看的行为颇为不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制止了,女子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了句“狐假虎威”便回房了。
第五章 借尸
廊前只剩灼灼赌气地望着崔钰,可看着男子那落寞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又有些气不起来了。这做错事情的是他,占便宜的还是他,怎么她才说了他两句,他竟如此难过呢。
一阵夜风吹过,灼灼冷得打了个寒颤,许是下雨的缘故,温泉水池边氤氲的热气消散开来,只让人觉得周围景物都有些变化。
灼灼没在意,复又忘了一眼崔钰离去的方向,只是那方才还蜿蜒不知尽头的路倏地豁然开朗起来。想来是自己眼花了,她用手搓了搓手臂,跑进殿中关起门来。
男人一路走着,每一步似是都有千斤重。今夜发生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即便是饮了酒,也不会将通往内宫的路和去往臣子寝殿的路弄混。何况内宫外有金吾卫当值,是无论如何不会将一个外臣放进去的,怎得他今日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公主寝殿的后院。
女子的那一声崔钰在脑海中盘桓不去,他心有期许,却又怕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欢喜。恍惚间回忆起从前,洞房花烛之夜,他带她初尝云雨,两情缱绻间他唤她蓉嫣。
方才还因为疼痛而落泪的娇妻忽地破涕为笑,低头趴在他怀里蹭了好一会儿才扬起脸来一字一句哄着他道,“夫君,我叫冥魅。”
“明媚?”男人双眼迷离,只当这是她的闺名小字,便依着她又唤了几句,“明媚,明媚......”
“是幽冥的冥,鬼魅的魅。”知道他拟错了字,她温柔地纠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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