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后没什么好说的,那便按照武朝律处罚,虽您身份高贵,也不能幸免,”周景彰看了李福一眼,“按照武朝律,吃人是个什么罪名?”
“武朝律第三卷 第七十一条规定,”李福不急不忙缓缓道,“犯下食人恶行者,不问贫贱,当推出午门就地问斩。”
“太后,朕心痛惜,但按照律法,您罪当斩首,”周景彰说,“哪怕朕是皇上,也保不住您,到时候,朕会嘱咐行刑者将刀磨得快些,争取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但话说回来,朕曾见过一次行刑,不知是刀斧手的刀太钝了,还是受刑者的脖子太硬了,一刀下去,脑袋连着些筋肉垂到犯人胸前,听说他就顶了这么个无头的样子跑出一里多地去。也有奇人,一刀下去,脑袋落地,但身子还抽搐,四处摸索着要把脑袋装回去,您说可怕不可怕?”
太后这个年纪贪生怕死,更怕横死,她一辈子争权夺势,弄的都是勾心斗角的东西,但实打实见血的勾当还真没有做过,听周景彰这么一讲,顿时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仿佛已经被刀斧手劈了无数次,她从椅子上滑落,怔住了,连佛珠串掉到地上也来不及去捡。
“太后!”沈嬷嬷忽然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是老奴对不住您啊!皇上!此事与太后无关,一切都是老奴的过失!”
太后见沈嬷嬷为她出头,苍白的脸缓缓转过去。
周景彰呵斥这老奴才:“沈嬷嬷,朕知道你护主心切,但此等罪名非同小可,不是你能一力承担的,还不快退下!”
“皇上!”沈嬷嬷五体仆地,“奴才招了,全部都招了。奴才以前服用紫河车,而锦盒里这未成形的胎儿也是奴才私自藏起来的。老奴跟在太后身边几十余年,觉得自己劳苦功高,有朝臣献给老奴一些礼物,老奴没有拒绝,一步错,步步错,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老奴仗着太后亲信,便越发无所畏惧起来,因这物腥气重,老奴想到太后殿内终日焚香,所以才偷偷摸摸放进来的,想待无人时再慢慢享用,不料牵连太后娘娘,老奴罪该万死,求太后处罚!”
沈嬷嬷向太后叩首,与她使眼色,被吓呆了的太后面上这才重新有了血色,心中有了对策。
太后扶着椅子缓缓站起来,不忘将佛珠拿在手上,颤巍巍地指着沈嬷嬷:“沈嬷嬷,哀家待你不薄,你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把哀家蒙在鼓里!今日要不是皇上明辨是非,哀家恐怕还是一点都不知道!你犯下这等过错,便是哀家也保不了你!”
沈嬷嬷这么一顶罪,就是死,再也回不来了,太后言谈间也是于心不忍,她们主仆二人作伴几十年,沈嬷嬷又是这样忠心耿耿之人,但如今形势紧急,沈嬷嬷此举却是最好方法,老虎断足,壮士断臂,虽元气大伤,但总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还等什么?”周景彰说,“快快把这老奴才拉出去,免得污了朕和太后的眼睛!”
侍卫们应了一声,有两人上前来按住了沈嬷嬷两条胳膊。
沈嬷嬷抬起头来,她额头上因为磕头用力过猛已经青紫了流出血来,她最后看了一眼太后:“老奴糊涂,愿来生有机会,还能做牛做马侍奉太后!”
说完,沈嬷嬷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从侍卫手上挣脱,一头朝柱子上撞去,只听得一声巨响。
响声过后,沈嬷嬷的身体就像一具提线木偶缓缓地倒在地上,方才她额头撞到的地方,出现了鲜红的血迹,十分骇人。
太后扑上前去,摸着沈嬷嬷带着余温的手,却不敢嚎啕大哭,只抽噎道:“犯人沈氏,畏惧刑法,已经自裁,拉去乱葬岗。哀家身为慈宁宫主人,对随从犯下这等过失,浑然不知,理应受罚,自请禁足三月,吃斋念佛,为那些逝去的婴灵超度。”
果然狡猾,太后以为出了一次血,就能保住自己,可她还是错了,周景彰让其他人等退下,只留自己和太后两人在屋里说话。
“皇上,沈嬷嬷已经死了,你还要怎样?”太后捻着佛珠,恨恨道,“难不成你恨哀家入骨,要治个连坐之罪?”忠仆一死,她就像少了一层护盾,手上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她要把今天的仇牢牢记下,改日一并报复。
周景彰微微一笑:“儿臣不敢,只可惜啊,沈嬷嬷豁出她一条性命,仍然是护不了您周全。”
“你这是何意?”
周景彰不慌不忙道:“徐若水?不,应该是张招娣吧。”
“什么招娣?哀家不认识!”太后一拍桌子,“皇上你也太目无尊长,竟直呼哀家之名讳!”
周景彰从袖中掏出一卷宗来甩在桌面上:“好一出欺君大戏!曾嫁于何秀才为妾,甚至犯下谋杀亲夫罪行的张招娣,摇身一变就成了身世清白的茺州商人之女徐若水!伪造卷宗,此为罪一,欺瞒圣上,此为罪二,勾结商人盗取国家财物,此为罪三!卷宗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皇上清楚明白地数落她的罪状,太后虽面上装得沉着冷静,但手上动作早已出卖她,因用了过大力道去捻佛珠,串绳裂开,佛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每一个声音都是在说“你大限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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