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深知自家老师的脾气,不太习惯别人动他的东西,特别是贴身的衣物。
昨晚跟着小护士去交款,回来时陆宜宁已经整理好一切,外表看起来是个千金小姐,谁想整理衣物这种事做得比谁都顺手。
周徐礼凉淡的视线扫过来,“也是她整理的?”
“……是的。”吴凌脑子昏昏沉沉,仔细想了想,“哦,陆姐还问我宝宝是谁,我喝的太醉了,现在想不起来回答的什么。”
周徐礼眉目松动,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从冗杂的思绪中拨茧抽丝,终于寻到痕迹。
昨晚,手指碰到女孩柔软的发丝,触感分明,和小猫的毛发感觉不同。
他轻叹口气,伸手捋起额前垂落的碎发,指尖传来异样感,微微收紧指腹,最后松开手走去病房的内置卫生间洗漱。
打车回到云山客栈,司机怨声载道,途径荒漠地带,他新换的轮胎要磨去一层皮。
周徐礼下车时,将钱夹里的几张现金抽出来递过去,“够了吗?”
司机一噎,视线上下打转几圈,“够,够了。”
走进大堂,两人被门口的摄影器材拦住步子。林晋安楼上楼下跑着收拾行李,上楼时木质地板颤了几颤,发出吱嘎吱嘎的刺耳响声。
大堂里还有沈栖,低头吃面,手边放着一瓶鲜红的辣椒油。
这会儿学生们都在收拾行李,她坐在那,倒显得有些拘谨。
周徐礼移开目光,抄在兜里的手指拿出,绕过地上的大包小包准备往楼上走时,看到倚在拐角处清点物品的人。
陆宜宁怀里抱了个厚本子,拿笔一项一项勾画,纸业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懒洋洋打着呵欠,眼睑下方的黑眼圈很重。
周徐礼脚尖一旋,不知怎得,鬼使神差走到她面前,“需要帮忙吗?”
陆宜宁眯了眯眼,指腹蹭去眼角的泪渍,“周老师你回来了啊。”
大堂寂静无声,两人的音量不算大,但依旧清晰可闻。坐在不远处座位上的沈栖明显脊背一僵,慢慢转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他们一眼。
陆宜宁和她的视线在空中撞上,故意拔高音量道:“您已经全好了吗?酒精过敏还喝酒,以后要注意点啊。”
沈栖:“……”
她抿紧唇,饭也吃不下去了,经过周徐礼身边,颤巍巍抬起头,声音愈发细微,“周老师,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陆宜宁面无表情问:“沈同学,你是学中文的,‘故意’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沈栖气急,眼眶逼的通红,这次不装了,是真的要哭出来。小姑娘长得清秀无害,眼眶一红,以为所有人都能心软。
陆宜宁装模作样滑动手机屏幕,“我看看我把文件存到哪个盘里了……”
沈栖立刻收敛起神色,毕恭毕敬弯腰道歉:“对不起周老师,我以后不会再纠缠您了。”
说完,转身捂着脸跑上二楼。
陆宜宁轻声笑了几下,指尖灵活地转动手机,是不是太强硬了些,又不是她们间的恩怨,再说人周徐礼有喜欢的人了,她算老几。
太自说自话了。
周徐礼察觉出沈栖的反常,垂眸和身边的人四目相对。女人低垂着眼,眉梢处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瞬间敛起,嘴角抿住,顿在那在想什么。
片刻,陆宜宁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释然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君子,不过道谢的话不用多说。”
周徐礼弯唇笑道:“嗯,所以呢?”
陆宜宁立刻变成求人的姿态,双手合掌抱拳:“想请您帮忙清点器材,实在太多了。”
周徐礼的确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接过她递来的本子,目光移下快速浏览遍上面的器材名。小姑娘整理地很详细,名字旁边附带简笔图,外行人也能轻易看懂。
“你是理科生?”他扬眉问。
文科生惯用文字表达,而理科生思维比较立体化。
陆宜宁大脑快速运转,握紧手中的笔,话语中调侃意味很浓,“周老师,您上次问我年纪,这次问我专业,是不是想试图了解我呀?”
周徐礼眉梢一抬,清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小得意。
陆宜宁松开紧咬的下唇,神态纠结,“但这样你的宝宝会不会吃醋?”
周徐礼忍笑,重新垂头核查器材表,“不会。”
陆宜宁小脸一垮,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寸,压低声线继续说:“可我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女人,她真不会吃醋啊。”
周徐礼抬眼,表情认真,没点欺骗的意思,“嗯,不会。”
陆宜宁漆黑的眼睛眨了两下,忽然有些挫败,一定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被保护的很好的姑娘,不知世故干净纯粹。
“我能见见她吗?”她问,“说不准我能帮你们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周徐礼轻耷下眼帘,“私房照?”
陆宜宁大脑当机片刻,试图解释自己是个非常专业的摄影师,不止拍私房照,其他业务也很赞。
然而,男人面色平静,似乎已经把她的业务水准记在脑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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