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下午还有工作,不便久留。她嘱咐他好好休息,等有空再来看他。
周徊拉住她的手,表情看起来不太正经,“有空是什么时候?”
两人刚确定关系,林嘉很难瞬间代入角色,她一板一眼说:“你我都有空余时间的时候。”
“哦,那就是明天?”周徊懒懒道。
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我自己在医院,特别无聊。”
“你可以看文件,多休息……”
“你陪着我,病会好得更快。”
林嘉迟疑了两秒,“你怎么那么粘人。”
未等周徊开口,病房门被人由外推开,刘秘书看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少爷,周董马上过来。”
周徊不想让周淮安为难林嘉,很快松开她的手,“明天见。”
林嘉下楼离开,迎面撞上周淮安,老人年近八十,面相并不慈眉善目,反倒有股半生历练商场打磨出的凌厉感。
她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脚步略顿与老人擦肩而过。已经走出两步的人忽然出声:“你是来找周徊的?”
林嘉侧过身子,低声嗯了一句。
周淮安上下打量她,“林小姐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来了。“
林嘉不怒反笑,静静承下他的所有的恶意,“我和周徊的事,与您无关。”
周淮安哼声,拄着拐杖反身离开。
下到停车场,林嘉启动车子却发现轮胎被人扎破,她到监控室调取资料,看见停在不远处的加长林肯下来个男人,不多掩饰弯腰扎坏她的车胎。
林嘉:“那辆车是谁的?”
保安继续拉动监控视频,直到车内走下个老人。
林嘉被气笑了,没想到外人口中的周淮安先生,并非伦敦回来的华裔绅士。先是派人捣鬼,又当面对她口出恶言。
哪像个令人敬佩的老者该做的事。
林嘉打了维修厂的电话让他们来拖车,站在医院外的路口准备叫计程车,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等了十五分钟,没见着一辆空车。
林嘉穿着高跟鞋,脚踝的伤也没好利索,蹲在地上等待几分钟,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面前。
车窗半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陆栩泽:“林主编,我看你等了十几分钟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林嘉下意识推辞,往前走一步,脚踝处的不适感愈发强烈。她低嘶一声,清秀的脸皱成一团。
陆栩泽径直下车,“我记得有说过最近不要穿高跟鞋。”
林嘉被他盯得莫名心虚,“陆医生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但今天有场很重要的会议。”
陆栩泽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吧。”
林嘉觉得这脚再走一步可能要废掉,于是弯腰钻进车厢,“御河山庄二期,谢谢。”
-
周徊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周淮安让私家保镖拍摄的照片。女人走出医院大门,不等多久,坐上另一个男人的车。
他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这几张照片产生情绪波动。
周淮安冷声道:“她不是个很好的女人,不要继续和她纠缠不清了。”
周徊深知和他争论无益,“爷爷,我让刘秘书修改了手术意向书。”
周徊的父亲是周淮安的第二个儿子,从小身体虚弱携带着家族遗传病,因此不太受周淮安待见。
他的叔叔身体健康,从小展露出常人不能及的经商天赋,却因爱上一个不得周淮安认可的女人,甘愿放弃周家的所有。
从心底,周徊是钦佩叔叔的。
但他和叔叔不同,没有健康的身体,依附于周淮安的荫庇之下,若是有勇气逃出荫庇,也只能落个无钱治病惨死的下场。
周淮安嘴唇紧抿,“你真的考虑好了?”
治疗手术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下。美国那边接受治疗的患者大半都死于治疗中途。
但如果手术有幸成功,周徊能像正常人活到该有的寿命。
“考虑好了。”周徊话语笃定,“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周淮安从一开始就不建议他进行尝试,“你不要因为个人感情鲁莽行事。”
周徊看着对面的老人,小时候他便教导自己要沉着冷静,要甘愿服从,意图塑造出一个能代表周家年轻一辈出面的傀儡。
可他又常常说此一生皆是被亲人背叛,爷爷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非常矛盾的两种观念。
周徊不懂他的爷爷,周淮安也没有给他懂的机会。
“我知道你在逼迫徐礼回家了,所以我是生是死对您来说已经不是那样重要了。”他垂下头,翻出与林嘉的聊天页面。
【到家了吗?】
那端一时没有回复。
周淮安仿佛被戳中心思,浑浊的眼睛慢慢睁大。
周徊抬头笑了笑,“爷爷,您不必担心我了。如果有幸我能活下去,我会继续帮您打理公司。到时候希望您可以放过徐礼,他那个人啊最不喜欢被束缚了。”
周淮安猛地站起身,气息不稳,“你先能活下去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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