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和其他老师找了地方站,他低头打开手机,屏幕上跃出几条半个小时前的消息。
陆宜宁拍下的诊断书,怕他看不清,横竖都拍了两张。
身边的女老师装作无意扫过他的手机屏幕,“周老师,你家的猫咪送去宠物店了?”
周徐礼轻抬起眼皮,不着痕迹将身子挪了半寸,“在朋友家。”
女老师神情一怔,整个文学院的人,大概都听说过周徐礼格外宝贝他的猫,起初是追求他的女同学传出来的,最后得到本人的证实。
而且,刚才那个头像,是个女生吧。
地铁站停在京大站,提示音响起,周徐礼捏了捏眉心跟着人群下车。
外面已经太阳高照,气温比S市高出五度。
京大的志愿者站在校门口迎接各校来交流的老师,分派到周徐礼这,是个小姑娘。面对强大气场的男人,有些露怯,“你好,周老师,需要我带您参观一下学校吗?”
另一个同行的男老师笑说:“周老师是你们京大毕业的,学校就不用参观了吧。”
周徐礼垂头回复消息,闻言,抬头轻笑了下,但没说话。
小姑娘脸颊一红,拎着他们走进校门,穿过各个学院的楼,所有的人在操场外集合。
阳光越过叶片编织的罅隙落下来,细细碎碎落了满地。光晕随着风轻轻游荡,光线些许刺眼。
周徐礼眯眼盯着远处看了会儿,操场那低矮的墙壁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垒上新的砖块。他心思微动,掏出手机拍了照片。
小姑娘一直站在他身边,小声开口:“操场修整过,之前墙壁比现在矮一些。”
周徐礼垂眸淡笑,“我上学那会儿,有人翻过墙。”
“——不会吧,这都大学了。”小姑娘诧异,“想出去完全可以走校门呀。”
周徐礼抬腕看了眼时间,笑意不渐,“可能她,比较特别吧。”
然而,周老师口中比较特别的陆宜宁,现在正扒着窗户看医生给宝宝催吐,猫崽子一脸生无可恋躺在手术台上,可怜兮兮的。
“叮咚”一声,收入新的消息。
她半靠住墙打开看,周徐礼发来一张照片,日光正盛,墙壁被晒得泛白。如果没有标志性地代表京大的校徽,陆宜宁绝不会往五年前那处低矮的墙上想。
“……”他这是想提醒她什么。
还是,嘲笑她什么。
陆宜宁脑中浮现出男人似笑非笑,强忍笑声的模样。手指动了动,打上一行字:【这么矮的墙,我照样能翻出去。】
医生推开诊室的门,拿着提取出的东西去化验,路过她身边,脚步顿了下,年轻的男人,一双丹凤眼上扬,像只笑面狐狸。
“周徐礼怎么不亲自来?”他问。
平常宝宝要是治不好,恨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男人,竟然会一声不吭拜托个小姑娘过来。
陆宜宁迟疑两秒,正经地解释:“他出差了,我是他朋友。”
男医生眉眼挑着,来了兴致,“你是他哪门子朋友?我认识他那么久,怎么不知道?”
“——我。”陆宜宁梗住,神情不悦,“哪门子朋友和你有关系吗?”
男人丝毫不恼,拖长腔调戏弄说:“我知道了,是未过门的朋友。”
陆宜宁沉默,面无表情绕进诊室不打算继续和这个,第一眼给她观感很差的男人继续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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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际交流会持续时间不长,第一场定在晚上七点钟,S大这次准备的课题与古文物修复相关,周徐礼是主讲,会议开始前他坐在后台的休息间翻看稿子。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宠物医院的那位打来电话。
那端简单交代了宝宝的病情,随口问:“你家小朋友的气性挺大呀。”
周徐礼淡抿着唇,休息室信号不好,抬步走到窗边,“什么小朋友?”
“今天送宝宝来的那姑娘,不是你学生?我靠,周徐礼你行啊连自己学生都下手。”
男人吊着嗓音故意刺挠他,声音掐细经由手机传到耳中,劈里啪啦像冰雹炸裂。
周徐礼皱眉,稍稍把手机拿远,“周温澜,闭嘴。”
对面不吭声了,反复斟酌他这话里的怒意到达第几重。
周徐礼这个人,是不经常生气的,活得像个老年人,注重养生,怒气伤肝不说,还会影响他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
周温澜从记事儿开始,这个比他年长四岁的小叔,就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架子,一旦生气了,沉声叫你的全名,相当于正常人想抡拳头揍你一顿的概念。
“算了算了,我闭嘴。”他认怂,“我今天回去见到二叔了,老爷子请了美国的大夫来坐诊,结果还没出,等出了我再通知你。”
周徐礼:“知道了。”
听到那端挂断收线的声音,他放下手机。静站了会儿,重又拿起打开通讯录,目光落在最下端的手机号码上,眸光渐沉。
屏幕变黑,周徐礼没有别的举动,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最后将手机扔进口袋。
对面,周温澜双腿搭在桌架上,手指按住膝盖骨轻轻敲了两下,助手拿着检查报告进来,初步分析是误食难消化的蛋糕导致的食欲降低营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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