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谢华晏静静的端坐榻上,等着那个她素未谋面的夫君前来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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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衍今日请来的傧相人选和催妆那日差不多。王靖善武,李秉昆有才,另有权贵子弟若干,可说是准备充分。而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一边走一边撒着铜钱,引得人们争相抢夺,更是好不热闹。
谢府大门紧闭,谢循城和谢循墨二人作为守门主力站在门前,而谢循堂年岁尚小,权作充数之用。
见到陆君衍一行人前来,谢家人自是要出题为难一番。
小王将军王靖一看到这架势,连连摇头,大感今日自己怕是无用武之地了——谢家这两位,可都是十成十的文弱书生,别说舞刀弄枪了,怕是连块石头都搬不动。
于是李秉昆当仁不让地出来应战。他在京中素有才名,同谢循墨他们你来我往了几番,一时妙语连出,几人竟是有棋逢对手终遇知己的相见恨晚之感。
眼看着这三人谈兴越来越浓,竟然仿佛要忘了迎亲这回事儿,陆君衍只能无奈地朝谢循堂走去。
谢循堂正呆呆地看着瞧着那口吐华章的三人,一抬头却看到一位眉目几可入画的锦衣公子朝自己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小循堂,我有事求见谢大人,可否劳烦你开一下门?”
因为谢循堂年幼只做充数,所以谢家人也竟然一时忘记了要提点他“不能开门”。于是此时此刻,谢循堂便认认真真地问陆君衍:“你要求见爹爹,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陆君衍笑吟吟地点头。
谢循堂想了会儿,随后一脸严肃道:“可是我够不到门栓。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搬条凳子过来,再给你开门?”
陆君衍自是称好。
于是当谢循墨和谢循城发现不对的时候,谢家大门早已被抽下门栓,正在缓缓打开。
永定侯府诸人一拥而入。
谢循墨和谢循城哭笑不得,连连感叹“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陆君衍进了谢府,谢华晏也很快接到了消息。全福人为她盖上红盖头,引着她同父母拜别。
叩首拜别,谢华晏听见谢明德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几分沙哑:“往之汝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
谢华晏恭谨称“是”。
谢罗氏哽咽不止,一时竟无法言语,最后只艰难吐出“珍重”二字。
谢华晏再次应下。
因为之前那次提点,谢遥安近日待她倒是十分亲密。谢华晏听得她道:“祝姐姐与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随后她便由谢循墨背着上轿。大红盖头轻轻摇晃,谢循墨能瞥见红色的流苏也在轻轻晃动。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往后那陆君衍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哥哥一定会给你出头。”
谢华晏似乎笑了,她应着:“好。”
临上轿前,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朝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前只有一片纯正的红。
那是象征着今日的婚嫁的颜色。谢氏女嫁予陆家郎,大兴寺住持亲口夸下的天作之合。
她收回视线,上了那顶彩饰锦绣的八抬大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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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阁前,绿竹猗猗。巫玄乙静静坐在林中,默一卷《道德经》。
有小道童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国师国师,今儿宫外娶亲呢!采荷她们说,这场亲事可热闹可热闹可热闹了。这可是今天出了一趟宫的胡喜儿亲眼看到的!”
巫玄乙笔下不停,淡淡道:“隐言,你可还记得你是个修道之人?整日里和那些宫女太监聊八卦,怕是道心都被你扔了吧。”
隐言扁扁嘴,继续道:“可是真的很热闹!两家都是名门世家呢!是谢尚书家的长女和永定侯世子!”
巫玄乙笔下一顿。一句“太上忘情”的“情”字硬生生卡在一半,等他回过神来,也难以再写下去了。索性搁了笔收了纸,将纸卷成筒状在隐言脑袋上一敲,声音冷冷淡淡的:“大道无情。一天到晚就只会看热闹聊八卦,有这个空闲怎么不去钻研太极八卦图?今日的背书任务可完成了?一柱香后我来检查,若是背不出来,你今日午间就不必吃饭了,正好练练辟谷。”
隐言摸摸脑袋,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小声嘀咕着:“一天到晚大道大道,冷的跟块石头似的,总有一天变成石头。”顿了顿,接着道:“我才不要也变成石头。”
想了想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要辟谷。”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没饭吃的痛苦绝望,缩了缩肩膀,赶紧跑进问天阁开始翻找今日要背的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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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和永定侯府都在城西。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花轿就到了永定侯府的门口。
阴阳先生拿着斗候在门口,见花轿来了,便开始向前抛洒斗里的东西。不少小孩儿等在边上,争着抢拾抛出来的这些豆谷钱果。那阴阳先生一边抛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谢华晏细细听了一会儿,全是各色吉祥话语。
有人请谢华晏下轿。她走下来,踩着地上铺着的毡毯一路前行,自有丫鬟捧了面镜子在前面引着她依次跨过马鞍、草垫和秤。
进到屋内,那捧镜的丫鬟便退下了。因为不太看得清前路,谢华晏不由得有些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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