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点点头,没错,肖敬棠和陈谷雨,正常人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但这两个案子又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说都是激情犯罪,比如说犯罪后的逃跑都规划的不错,让人觉得有人帮忙似的。
他灵光一现,这个帮忙的和被帮忙的,会不会在两起案子中,互换了身份?报恩吗?或者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情感,义气、爱情?
他把这个想法在自己的心里面掂量来掂量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本来就对陈谷雨的案子还怀着一丝疑虑,总觉得有些问题没有解答出来。这次的事件反倒有可能成为一个契机,把一些失掉的拼图再弥补上去。
十二月的云城,天气阴冷又潮湿。天空中积压的是沉而重的乌云,轰轰烈烈地卷起一阵阵落叶飞舞的晚风,又轰轰烈烈地飘向远方去。
晾在衣架上的衣服总也晒不干,四五天了拿出来还是潮乎乎的。空气里面像是粘着水分,一层层地往你皮肤里钻。
这时候,如果有一个阳光浓烈的晴天,一切该多么不一样。
24号恰好是晴天。是那种简寒小时候经常在作文簿里用“万里无云,天高气爽”来描绘的晴朗。阳光直直地射下来,给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罩子,罩子里面是许多颗突然间雀跃起来的心。
简寒想,自己其实盼这一天盼了蛮久。陈谷风圣诞节开演唱会,自己也跟着他紧张,焦虑。
她看着这许多天才出来的晴天,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演唱会是从下午三点到五点,在云城的体育中心。上午的时候,体育场外面就已经围了许多陈谷风的歌迷,手里拿着荧光棒和横幅,等着入场。
谷风在前台给简寒和几个朋友留了位置。两点多的时候,简寒、尹约、璐璐还有大有,开着车过来,先从后台进了场子。外面还有一些票贩子,在等着收购突然临时有事不能赶来的观众的门票。
场地中央架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简寒想象着,陈谷风突然间从天而降,站在上面唱歌的样子。
真正表演的时候,那个台子是从地下慢慢升起的,他也是慢慢地先露出了一个尖尖的脑袋,然后是肩膀,上半部身子,再是腿。再是完整的他。
光线眼花缭乱的,烟雾迷蒙,又让人看不清楚了。只听到周围山呼海啸的吵嚷,那吵嚷渐渐归于整齐,变成了他的名字。
简寒也融入在了这一片声音的海啸中了。
他唱了许多歌,从他刚刚开始出道时发行的歌曲,到他最近一张专辑里的歌。有的简寒熟悉,有的她没有听过,但那些熟悉不熟悉的旋律,无一例外地把她向他拉近,再拉近,拉近到她缺失的那六年里面。她从那黑暗又迷离的舞台中央,彷佛一下子看到他是怎样一个人孤独地走过那些辛苦的岁月,像是被人抛弃的玩具,一边挣扎生活,一边自我安慰。
她庆幸,在那六年里,没有一首歌是写给她的。她第一次觉得,被人遗忘,也好过念念不忘。
当谷风唱起新专辑里的主打歌《风》时,场地里歌迷的声音又迎来了一阵高潮。随着他歌曲的节拍,人们也跟着大声地唱起来。手里的荧光棒一下一下地挥舞着节拍,整个场馆成了一片流动的七彩海洋。
简寒几个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高举着手,随着他的声音,摇摆着。
这个时候,即使大声地吼叫,身旁的人也只能稍微听见一些声音。简寒偏过头,看见尹约张了张嘴,但字句却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什么……你说……什么?”简寒把头凑到尹约的耳边上,问她。
尹约的脸像是涨红了似的,不知道是因为用了太大的力气,还是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我说,我前几天……和……上官治……去办离婚了!”
“什么?!”简寒震惊地回过头去,看着她。
尹约好像又回复了常态,胳膊高高地举起,随着韵律有节奏地摆动着。结婚许多年,她的身形依旧很好,在这么多的人中分外出挑。炫目的灯光打到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氛。
她张了张嘴,可是后面巨大的音浪又把她的声音淹没了。
简寒看着她的口型,猜她可能说的是,“很好,很好。”
究竟什么很好?离开了那个阔气但寂寞的家庭,还是有机会可以开展自己的下一段人生里程了?或许什么都不好,“很好”只是一个脆弱疲惫的人给自己套上的一层盔甲,你看什么看,问什么问,我好着呢!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熟虑得去细想,背后狂呼的热浪突然停了。台上的陈谷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很感谢你们六年的陪伴,从出道到今天,走下来,很不容易,多谢有你们的支持,才能有今天站在台上的我。”
观众叫着他的名字。简寒也喃喃地随着人们低语他的名字,虽然她知道,他的感谢名单里面,没有她。
“可是我还记得一个人啊,我的第一首歌,就是写给她的。虽然她后来又离开了我,可是我还在这里等着呢。简寒,你还回来吗?”
底下沉默了一阵,突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简寒的眼睛湿了。这多像六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在山丘,他在那块小小的舞台,弹着那把木吉他,说,“这首歌,送给你,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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