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自己站在母亲的病榻前。
原本柔美清秀的母亲已有数日滴水未进,形容枯槁,丝毫看不出以前的样子。
屋侧案上凌乱地堆放着母亲的画,所有的画中都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面如刀削,目光如炬,却是一对金黄色的双眼!那人或坐或立,穿着白底金绣的华服,一副风流倜傥贵族公子的模样。
仲文用他稚嫩的小手握住了母亲干枯的手,却听到母亲微弱的声音。他凑上前去,只听到了一个名字。
“宁回……”
宁回,宁回,宁回……
她这几日来,只说了这两个字。
仲文把这个名字刻在了心中。他知道,母亲是因为画中叫作“宁回”的男人,才离弃丈夫儿子。
她回到家中已经神志不清,终于抑郁而终,走时已经不记得仲文这个儿子。而贾儒觉得此事丢脸,不闻不问,任由她病死。
他无法恨已经与世长辞的母亲,他只能恨那个迷惑人心的宁回。年幼的他发誓,要一雪家族耻辱,杀了姜宁回。他也发誓,绝对不要轻易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眼见自己母亲的背叛,他知道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可惜,他没有做到。
可惜,他爱上的人根本就不曾属于他,所以即使她离开他,也连背叛都算不上。
这次,他连可以恨的人都没有,仿佛一根根无形的针扎进了他的心脏,这隐匿的疼痛杀不死他,却又让他痛不欲生。
仲文闭上了眼,从缝隙透进来的月光,映着他眼角滑落的一粒泪珠。
☆、第四十一章 久别重逢
暮霭山,山居。
桌上瘫倒着一堆酒瓶,都是极烈的烧刀子。
雪知道自己喝不醉,但这是镜愿意喝的东西。
冰冷的酒流入胃中,却有种灼热的感觉。她在喝酒的时候也会这么难受吗?为何要喝如此伤身的东西……
夜已深,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文淑公主和宰相家二公子的洞房花烛夜。
这个时候,他们是否已经在轻罗暖帐里缠绵?她只属于他的肌肤,是否已经被第二个男人触碰?
雪又拿起一壶酒,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他的衣襟被酒沾湿,白发凌乱,红色的瞳仁散发出妖艳冰冷的光芒,美得惊心动魄。
他颓废的样子,恐怕叫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十分心疼……
今晨,一直不知去向的白夜来到山居。
“你的女人,如今在皇城临安,宰相贾儒的府内。”
雪欣喜若狂,却不想白夜拦住了要去寻找的他,说道:“皇上册封她为‘文淑公主’,今日,是文淑公主大婚之日,新郎是宰相家的二公子,叫作贾仲文。皇家婚礼,诏告天下,恐怕山中小妖怕你发怒,没有人敢告诉你。”
“你不要胡说!”
她明明已经是自己的女人,怎么会嫁给别人?
雪周身扬起了风雪,发丝和衣角都飞扬起来,如九天神怒般充斥着肉眼可见的怒气。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若真的不信,又怎么会想迁怒于我?”
雪的心中已经掀起了狂风暴雪,惊涛骇浪。他一直想不通镜为什么要离开,也许她是害怕白凌风所以躲了起来,可是他们已经走了,为什么她还不回来?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她一直在别的男人那里!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雪的周身逐渐恢复了宁静,发丝稳稳地垂落腰际,他不相信事情只有这么简单。
“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当日白夜中了玄冰剑的寒毒,纵使法力高深,却只能勉强控制住毒性扩散,眼见手心血肉骨骼化为透明的冰,他急忙昼夜不停地御空而行,赶回了西域雪境。他没有敢见白凌风,只是找到了白兰,虽然平日白兰不喜欢他,但是现在也只有白兰能救他,又能帮他保守秘密……白兰果真会解这寒毒,她叫白夜去云南寻找灵蛇一族讨热毒之蛊,置于手心,便能将寒毒吸走。因为寒毒和热蛊都不是真正的毒药,而是咒,能够互相中和。等他解了毒,回到临安却听说了皇家婚礼的事情,没想到就是今天,他立刻来告诉雪,却也有些晚了。
“现在你可以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好心好意通知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本以为你的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却也不过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世俗女子。你以为你法力盖世,不过是一个山寨王而已。她现在是公主了,嫁给宰相的二公子,从今往后锦衣玉食,处处有人伺候着,谁会愿意和你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生活?这就是你爱上人类女子的下场!”
“你闭嘴!”
“现在我已经告诉你她在哪儿,玄冰剑就由你亲自取回来吧,这毕竟是我族信物,如果你拿不回来,等到我们亲自去抢,不知会不会伤到她。”白夜知道这样颜面尽失,但他不能触碰玄冰剑,只有让雪去问他的女人要。
“她既然嫁人了,就与我再无瓜葛,剑在她手中,就是她的。”
白夜知道白雪一腔怒火,他不想因为他出气和他打一场,没有再说什么,悻悻地离开了。看来玄冰剑的事只好再想办法。
雪没有离开山居,他叫林中的小妖给他送来了酒,无休止地饮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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