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看的,我全都看到了。”
淡粉色缎面的棉被,无法阻挡清晨的寒气。雪的体温也比常人要低很多,镜觉得寒冷,紧紧地抱住了雪,同时也避开了他的目光。既然他问,那就告诉他。隐瞒不能减轻任何的痛苦,只会让伤口慢慢扩散溃烂。
“你看到了我的前世……”雪有些后悔如此直接地问她,可惜话已出口,只能继续问下去。
“你的前世,和我的前世……”
既然早晚都要说,何不和盘托出?这是前世已经发生的故事,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镜窝在雪的怀中,一五一十地给他讲述了神鸟和红衣的故事。
她的侧脸,熨帖在他的胸前。她看不到雪的表情,也感受不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讲李夫人的身世时轻描淡写。她讲到“兆火鸟毕方”,才突然发觉不妙——梼杌已死,那毕方呢?……
雪出乎意料的一直沉默,他静静地听着镜说话,直到她突然安静下来。
“这就是盘古玉中的故事?”
“这就是今世一切的源头。最初你要我为你解读盘古玉,如今我已经读过了,现在我已经……”
“好了。”白雪打断了镜要说的话,“我早就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我对那些前世和神话一点也不感兴趣,那块玉只当是我送给你的信物。我就是我,此生叫作雪。而你是镜,此生不再是红衣。你与我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红衣,而是今世的你和我在一起。”
“雪……”镜看着他,眼神中的爱意终于掩饰不住。
“我再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雪的双臂紧紧地缠绕着镜,勒得她透不过气。她轻轻地推了推雪,直到他放松了手臂。
“如果你不愿意,就直接拒绝我。”他把手臂从她身上拿开,表情有些黯淡。
雪眼中的镜表情疏离,永远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镜眼中的雪依然随心所欲,但她终于品出他对自己的心意,万分真切,即使没有说爱,但他所说的是不离不弃。
“雪。”
镜把右手覆在了雪的胸前,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沉稳厚实,让她也跟着安下心来。
“我现在对你说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从现在开始,我所有的时间,我的心,我的身体都给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永不后悔。”
“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我愿意做你的女人。”
镜口中道出的情话,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
但也许她不说,他永远都感受不到。
雪抓住了镜的右手,覆在了自己冰凉的脸颊上,轻轻亲吻着她的手指。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他无法掩饰住内心的狂喜,他一直在等她的这番话,即使已经强占了她,他也以为她的冷静深入骨髓,没有□□,不会动心,只不过在附和自己的威慑而已,其实,如果镜不愿意,又怎么会让他碰一根手指。
空气中持续弥漫着米香,直到锅中的米已经烂熟,炉中的火焰已经熄灭。镜终于在这米香之中闻到了雪特有的香气,凛冽的冷香,原来自己身上也侵染了这味道。只愿这一生沉沦在这味道中……
落雪的琉璃树,好久没有散发出今夜一般迷人的光彩。流转变幻的光芒自窗缝中透射进来,仿佛琉璃树也感受到了镜的归来。也许镜每每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琉璃树便记住了她,这个面容疏离却又飞快成长明丽动人的少女。
这暮霭山中的一切,同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连她前世的遗骸,此刻都静静沉睡在腹地深处的古墓中。
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散发出鱼肚白的光泽,今日必定是晴空万里。
经历了昨夜的风雪浩劫,暮霭山一片狼藉,树木倒塌鸟兽奔逃,还好山居附近所受的波及不大。
雪心想,若真的有神,梼杌的觉醒想必已惊动了他们,如此祸害人间的凶兽,为什么他们不派人来收服呢?果真都只是空有虚名的无能之辈!
他打开窗,第一缕晨光洒进屋内,如白色轻纱一般笼罩住山居内的陈设,铺展在了他脚下的地板上,飘落在镜熟睡的床榻上,又轻轻抚上了镜的脸庞。
她的脸颊已经恢复了一丝血色,嘴唇如初绽的花瓣一般呈现出淡粉色。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雪急忙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该醒了。”
她醒来后第一眼便见到雪故作镇定的面容,方知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她知道他一定在生自己的气,只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她一见到雪的面容,便想起了太虚之境的白鸟,还有依偎在他身旁的红衣。她此刻正像红衣陪伴白一样陪伴着雪,而且如今已不再有神界的阻力。她此生,生来便是仙筋道骨,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七岁之时能够在火海中活下来。红衣的前八十世,想必经历了各种磨难,在第九九八十一世功德已满,自己才能有这具身骨。镜突然想起自己背上捆仙锁造成的伤,皮开肉绽可以见骨但没有贯穿心脏,她也顽强地活了下来,看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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