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赶回山庄,便让小厮将马车牵回后院。小天师没能接回来,这件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向傅青檐汇报。
傅青檐听完他的话之后,却站在一边半晌不出声。
屋中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傅青檐能毫不在意,马一帆却做不到。
顿了一会儿,马一帆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开口:“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庄主处罚!”
“我猜到你请不回她。”
傅青檐开口。
马一帆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却因为傅青檐这句话愣神——这位庄主的性子,实在不像会做无用之事。既然已经知道多半请不回阿斋,为何还要让自己大老远往祁连山跑了一趟……
马一帆明里是千秋山庄的马夫,背地里却是帮傅青檐打通各级关系的得力助手。
朝堂里的水能陪着傅青檐翻,江湖里的水能陪着傅青檐搅。
人精里的人精,稍稍想想就明白了傅青檐的意图。
“这位小天师,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傅青檐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抬手示意马一帆起身再说。
马一帆将两人路遇一伙碰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傅青檐,也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抒发自己的见解。
“临到终了把名号抛了出来,”傅青檐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确实有点意思,跟坊间听闻的,差不离。”
手指摩挲着棋子,傅青檐开口:“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得到指令的马一帆,在腹中打了打草稿,就开口。
“戾气太重。”
“碰瓷的三个人并不算大事,不管是以千秋山庄的名义,还是以她往年那么大手笔敛财的结余,一百两开价都是小菜一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上纲上线。”马一帆说着,眼前仿佛还能浮现彼时阿斋举着棒子的模样:“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人往官府里送,不给钱也就算了,毕竟对方也没做对什么。但是最后那一番戏弄人的招数,绝对算不得上乘。”
傅青檐听着他的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看着那枚黑子,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马一帆没指望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的回答,转而提及自己一开始去找阿斋时被交付的任务:“千秋宴菜品这件事,她说让我们去联系国色天香楼的沉瑶,我一会儿忙完庄里的事之后,便会过去。”
“可以,”傅青檐点头:“这一次要来的人很多,不能一一顾及,那就尽可能减少犯错的机会。”
“我明白,”马一帆应承。应承之后没有任何动作,等傅青檐眼风使过来之后才开口:“虽然不知道庄主联系小天师是为了什么事,但戾气这么重的人,做交易都要上万分心思,如果是要往来交游,不过是自寻苦恼罢了,没有意义。”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这话就是逐客,马一帆听得明白,躬身便准备离开书房。
书桌前的人开口:“明日跑一趟府衙,如果那三个人没有自动报案,就给宋阳提个醒。”
“别领着京兆府尹的俸禄,不办京兆府尹的事务。”
马一帆躬身:“明白。”
确认傅青檐没有别的交代,马一帆转身离开书房,还不忘帮他带上房门。
房门内,那个藏蓝色长衫的男人依旧靠在书桌旁,摩挲着手中的黑子。
从马一帆的角度望过去,右眼上的玄色眼罩,异常明显。
白无期跟着阿斋来到馄饨摊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夕阳余晖落在京城大道上,将整条长街氲得暖洋洋的。
晚市摊子已经稀稀落落的开始摆起来,阿斋拉着白无期,在馄饨摊上占了两个位置。
“这里倒不是黄金地段。”
白无期看了一眼四周——夜间的皇城,黄金地段自然是以国色天香楼为核心的一圈,而这家馄饨摊子,离国色天香楼有两条街道远,晚上的行人便利,应该是半分都享受不到的。
阿斋听懂了白无期的意思。
撑着脑袋看着四周的行人:“我早就向老板建议过这件事了啊。”
随后又望向已经看向自己这边的馄饨摊老板,老板只看了一眼,竖了两根手指示意,阿斋点点头,他便又埋下头去准备下馄饨。
“我使点小主意,就能在国色天香楼外,给他留一处最好的地段,保证他一年不到就能换成铺子,三年过后就盆满钵满。”将视线放回白无期身上:“不过老板拒绝了。”
白无期点头:“人各有志。”
“老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反正他在这里生意也还不错,一个人刚好能照顾到这么多生意。”阿斋耸耸肩:“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满脑子想着金银,无所不用其极。”
阿斋说这话的功夫,老板刚好端着两碗馄饨放到了桌上。
阿斋低头端过小馄饨。
就听有人开口:“人各有志。”
两个声音,叠在一起。
阿斋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两个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异口同声的男人。
老板低下头,看着白无期。
白无期则是微微抬头,看了老板一眼。
“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得很,”说着拿过两只汤勺,一只放到了白无期的碗里搅了搅:“老汪这里的小馄饨堪称一绝,别说京师,翻遍整个大申都找不到更好的,”说完又看向老汪:“我们自己来就是了,你先招呼别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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