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航寺的僧众还知道,六个月之后,威远侯府那位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傅小侯爷正式接过爵位,成了傅侯爷,次月,娶了一位貌若天仙的新嫁娘,那位新嫁娘无父无母,婚礼当日还四起岚山云雾,整个威远侯府宛若仙境。
哦对了,还知道那位貌若天仙的新嫁娘,叫阿虞。
阿虞的身体是在大喜之日过后,变得不好的。
一开始只当是刚刚开始学着做侯府主母,太过疲累,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因为妖与人结合,对她的精元损耗太厉害。但是这些事情她不能告诉别人,思来想去,只能找到当初白狐一族的好朋友白止帮忙。
其实决意嫁给傅南让这件事,与白狐一族闹得并不好看,闹得尤其不好看的,就是和白止。
但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再不想办法肯定要露陷,没有办法,阿虞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白止——心里也做好了准备,被他臭骂一通再赶回来的。
可是白止,并没有那么做。
反而在她出现的同时,就给出了一包草药。
“妖族和人结合,必然会对精元造成很大的损伤。这些损伤一旦形成,都是不可逆的,你还是尽早保护好自己比较好。”
阿虞拿过草药,嘴唇翕动几番,最后还是只说出一句:“谢谢。”
白止原本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听到这一声时,还是没控制住身形一颤。
“我还以为,我永远都不需要从你口中听到这一声谢谢的。”
阿虞与白止一起长大,小的时候就经常听白止把不用谢谢这句话挂在嘴边,他觉得说谢谢是一件非常生分的事情,而这个世上,他最不希望和阿虞生分,阿虞小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在人世这么久,自己也遇上了傅南让,再说不清楚他年少时近乎固执的忸怩是因为什么,未免太矫揉造作。
可是此时此地的阿虞,已经不是那年那地的小妖精了。
此时此地的阿虞,一腔柔情全都给了那个叫傅南让的男人,再匀不出半分,回应他的矫揉造作。
好在白止,从始至终,不愿她为难分毫。
“我听说傅南让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你身体这么差他作为……作为丈夫,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阿虞忙上前一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整场对话,这是阿虞唯一一个向白止靠近的举动。
“阿让承了威远侯府的爵位,最近这段日子,宫里时有震荡,他虽然没有功名加身,但还有责任在。至于身体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他,他不清楚。”
“每天每夜都能看见你的人不知道你身体不好,我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朋友,却能第一时间给你备好草药?”
阿虞知道白止在生气。
但是无论白止怎么怪责自己,她都可以接受。只是不希望,他有一点不待见傅南让。
从来都没想到过,对白止而言,他永远不可能待见傅南让。
“白止,”半晌之后,阿虞开口,没有回答白止的问题,只是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
我很爱他,从那么多年前,到很多年以后。
白止最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傅南让最近的确是早出晚归,理由却不仅仅是阿虞以为的朝局震荡。
他感觉到阿虞最近身体不太好,在普航寺修行了这么多年,傅南让还是有相交甚好的得道大师,这一段日子,便是在寻访大师的踪迹,想要问问看,阿虞身体越来越差,到底是什么原因。
得知这竟然是妖族与人结合之后,必然会出现的情况之后,傅南让第一瞬的反应是懵得。
虽然得道大师也说,这样的损伤并不足以害其性命,除非是妖族受孕,可能会有更大的风险。
但是傅南让,是连一丝的风险都不愿让阿虞去担。
那一年,祁连山下的小医馆里,阿虞奄奄一息的样子,太痛了。
傅南让,连回忆都不愿意,遑论再经历一次。
但就在这个时候,阿虞怀上了孩子。
“我不同意。”
傅南让听到这个消息后,什么都没有多想,开口就是这一句。
说完之后才醒悟,阿虞并不知道自己的顾虑,她满心欢喜的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甚至是在她自己也知道这有多危险的境况下,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她希望自己开心,所以就说出来,那么欢喜的她,听到自己这四个字时,有多难过。
再抬眼时,果然就看到阿虞,已经低下头去,头一抽一抽的。
心口是说不出来的疼。
往前两步一把将那个一抽一抽的小脑袋摁在怀里。
“小圣僧……”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就算已经大婚,就算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阿虞还是在最难过最想要依靠人的时候,不觉得地喊出小圣僧这个称呼,这个习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但傅南让清楚。
这么想着,心口更疼,只能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小圣僧,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傅南让感觉这一声就好像在他心口上挠了一道一般,手还是在她的背上不停安抚,但傅南让却真的拿不准——拿不准,阿虞心里是不是希望自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果自己知道,她会不会太过担心,会不会为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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