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偃有些担忧地问,“公主,偃儿陪您一起去吧?”
馆陶摇头,眼里却含了欣慰的笑意,“不必了,我没事。”
馆陶赶到宫里的时候,刘启正在发怒。
满地的瓷器碎片和跪了一地的宫侍让馆陶再次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馆陶走进殿内还未行礼,刘启就匆忙迎了过来,看到救星般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你可终于来了!”
“这是怎么了?”
“唉,”刘启的面容变得更加悲伤,“武弟他……自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而且,母后已经知道了……”
“什么?母后是怎么知道的?”震惊之后,馆陶的目光移向刘启身后的宫人们,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馆陶稍一思索,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赶紧去长乐宫向母后请罪。”
刘启为难道,“母后她不肯见朕,所以朕才这么匆忙请姐姐你进宫来……”
“好,我现在就去母后那里,你马上派人去接阿娇过来。还有,阿娇不知道刘荣也在长安,让宫里的人一定要瞒住他。”
“姐姐放心。你们都听到了?”后半句是对殿内的工人们说的,语气明显比刚刚发脾气时更凛冽了几分。
宫人们唯唯诺诺的以头撞地。
长乐宫窦太后的寝殿里也是满地的碎片,馆陶也没让人通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窦太后在流泪,她此刻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只是个失去幼子的母亲。
馆陶轻声开口唤道,“母后……”
窦太后偏头望向她,沙哑着嗓音问道,“是馆陶吗?”
“母后,是我。”馆陶想过来扶起窦太后,却在接近她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母亲的眼睛黯淡无光而且没有焦点。
“母后……”
她颤抖着手在窦太后眼前晃了晃,雷击般地愣在了原地。
窦太后轻轻叹道,“武儿走了,带走了我的一双眼睛。”
“御医,御医——”
“不必了,”窦太后摸索着站起来,对馆陶的方向摆了摆手,扶着宫女的手朝内室走去,“走吧,你们都走吧。”
刘武一死,宫里彻底乱了。
刘武虽然很早就被封王离开长安,但窦太后宠这个小儿子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刚在封地起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猜测这是窦太后暗中支持的。
如今他一死,原本就患有眼疾的窦太后彻底看不见了。
刘启因这件事整日心烦,刘彻受母亲的影响日子也不好过。
阿娇一直在宫里,他却忐忑的不敢去见。
处置刘荣的决定刘启已经不再过问,他也不需要像顾忌刘武一样去顾忌他。可他害怕阿娇会知道。
他做了那么多努力,好不容易才让他们的距离近了一些,他实在赌不起。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
刘荣,无疑是他与阿娇之间最大的阻碍。
韩府内院
浸了六月暖意的月色化在天底染墨的空气中,说不出的惬意怡人。
韩嫣难得偷来半日闲时,正一人坐在院中自斟自饮。
刘彻到韩府的时候,韩嫣正半眯着眼回味口中的醇香。
每次和韩嫣在一起,刘彻都会感觉很轻松。这次也不例外,他原本一团糟的心情在踏入这个小院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你可不该出现在这里。”韩嫣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些许数落的味道。
刘彻闻言挑了挑眉,十分熟络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宫里太闷。”
韩嫣故意逗他,“你的难题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闷的呢?”
刘彻白了他一眼,“是么?”
“是啊,地位稳固,美人近在咫尺,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刘彻把酒杯重重往几上一放,板着脸道,“我在这么美好的夜晚来找你诉衷肠,王孙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韩嫣终于败下阵来,起身作揖承认自己不该打趣殿下,又吩咐人添了酒杯,亲自斟满算作赔罪。
刘彻嘿嘿笑了起来,“能听你认回错还真是不容易啊!”
韩嫣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既而又正色道,“但你实在不该这个时候出宫,你至少该去看看娇翁主。”
刘彻叹息一声,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听你这意思,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置梁王余部了?”
刘彻摇头,“我这不是来请教你么?”
韩嫣说的虽然是梁王余部,但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在意的只是阿娇心里的刘荣这个人而已。
韩嫣抿唇一笑,“其实这事也不复杂,无非就是两条路,为了娇翁主放过临江王,或者遵照祖制杀了他。”
顿了顿,又接着道,“如果你要他死,韩安国是不会站出来替他说话的。”
“但阿娇姐……”
刘彻沉吟了一会儿,看着他道,“王孙,是不是我怎么选,你都为我选好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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