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易,本与令爱无关,望勿责罚。”
我只望着父亲,泪流满面。
“父亲难道真的要让我嫁给太子哥哥?”
“父亲已位极人臣,姑姑是中宫之尊,严氏一族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还要牺牲女儿的婚姻?”
“来人,将小姐拖下去!”
随后,母亲与兄长赶来,将我带走,禁于闺房。
我央求母亲不要为难阿易。
“阿易?你也叫的出口?”
“都怪我!怪我素日对你太过纵容。你们私相授受,不合礼法,还是就此断了吧。至于他如何,你就不要再管了。”
“严静亭,自你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你是太子妃,是我瑾朝未来的皇后。”
“你且安心等赐婚的圣旨吧。”
屋内,只留我一人。
我独自伏坐在地上,深衣曳地,发簪散落,泪水涟涟,早已无心打理。
屋外,围着重重侍卫。
难怪皇后姑姑与太子哥哥那么关心我的及笄礼。
难怪那年染姐姐说待我成婚,就不可唤我妹妹。
太子妃……谁敢唤太子妃妹妹呢?
难怪自幼,除了染姐姐,就再也没有能和我如姐妹一般说话的人了。
自我出生之日就注定的未来,只有我傻傻的一无所知。
阿易,我该怎么办?
……
自那以后,母亲就一直将我拘于闺阁之中。闺房以外之事,我全然不晓。
我担心阿易,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总之,我是断不会嫁给太子哥哥的。
盼望阿易,能懂我心。
然而,我在惴惴不安中首先等来的却不是赐婚的圣旨。
瑾朝庆历二十四年秋。
当大瑾朝的百姓们安度了三个春秋后,北方草原上的匈奴单于集结兵马,再次起兵。
边关告急。
朝中文武百官一致举荐南易领兵,再击匈奴。
据闻庆历帝当时神色难辨。因除南易外无其他人选,最后还是同意此事,把兵符再次交给了南易。
玉蝶偷偷将此事告诉我时,恍若晴天霹雳。
我的婚事未定,而阿易,又要领兵出征了……
在他率大军出帝都城的前一日,我以死相逼,母亲终于同意我再见他一面了。
仍旧是在梅园里,好像与三年前一般,他一袭白衣,浅笑着,走向我。
不同的是,那时素雪纷飞,红梅正盛,而今,秋风萧瑟,满园枯枝。
一如今时,我心悲戚。
这是自我几个月前的及笄之后,第一次见到阿易。
他,好像瘦了好多。
“你放心,等我归来,我必娶你为妻。”
闻言,我便知道阿易是懂我的。
他眼底里的坚毅也让我的漂浮不定的心有了着落。
我终于再次笑起来,将收于袖中的香囊递给了他。香囊上面绣着马蹄莲的图案。
“自听闻你要出征,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便绣了这个香囊想要送给你。我绣工不好,你不要介意。”
说完,我微微红了脸。
因我自小不爱女红之事,故一直偷懒不习。现今,绣活也是差的很。
他接过香囊,紧藏于胸口。
“我很喜欢。”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枚玉佩交给我。那玉晶莹闪亮,呈圆形,远看恍若明月一般皎洁无暇。
我打趣他:“《诗经》上写‘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赠你香囊,你送我美玉,玉面将军果然是儒将,有君子风范,让我这个小女子赚大了!”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没有笑。
难道,我说错话了?
我正犹疑时,他却一本正经开口:“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不是为了答谢你,而是珍重情意,永远相好。
我与他相互望着彼此的眼睛。
我笑着笑着,眼泪又顺着面颊流了出来。
“阿易,战场凶险,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阿亭,我答应你。”
他轻轻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
“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流泪了,也不要再伤害自己。”
“我会心疼的。”
我终于忍不住抱紧了他,伏在他的肩上,哭了起来。
最后,我呜咽道:“阿易,我答应你。”
当次日的朝阳从空中升起,我抬头望向窗外。
一夜无眠,枯坐在床边,头颈有些僵硬。
我知道,阿易,走了。
那时,我不知道的是,他真的走了。
☆、拾叁
自阿易出征之后,母亲就不再拘着我了,原先围着我院子的侍卫也都撤走了。
只是玉蝶,却不见了。
我追问过母亲,还有周管事,都说她被家人赎回去了。
可是玉蝶打小就在我身旁服侍,我们情同姐妹。我记得她曾和我说过,五岁那年她爹娘就都去了,哥哥嫂子不想养她才将她卖入相府。如今,她家中谁人还愿意赎她?
不过母亲的手段我还是知晓的,想来玉蝶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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