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如霜回头把蒹葭苍瞥了一眼,并不回答,又扭回头向蛟尧道:“蛟尧,你如何被困住的?怎的能有人把你锁起来?我该如何救你?”。
“是那群和尚下的咒,需要取一滴修了佛身子和尚的佛血才可以把这铁链子解开”
露如霜听说,心里一动,立时转过身去,把寒霜剑架了蒹葭苍脖子底下。
还不待露如霜说话,蒹葭苍便慌张道:“不过是一滴血,你只取了便是,何故又要我的命?”。
露如霜听说,一时只觉倒是自己的过错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正发着怔,只感到那蒹葭苍将自己手里头的剑取了过去,然后在他手指腹上一割。露如霜见他对自己如此慷而慨之,心头一震。
“过后呢,又如何?”蒹葭苍向蛟尧问道。
“把血液抹了铁链子上便好了”
蒹葭苍听说,便摸上去,遂见到那铁链子唰唰唰由下而上给解开收了圆柱子上头去。
露如霜把头向蒹葭苍一低,轻轻声道:“谢谢你”。
蒹葭苍听说了,向了露如霜一笑。
外头登时一片梆梆梆敲木鱼的声音,简直像暴雨如注哗哗哗砸下来。
“我们得走了”蛟尧化作人形,牵起露如霜的手。
露如霜听了外头的促促木鱼声,把眉头蹙起来。听说要走,忙点了点头,想赶紧打这里出去。她在心里想,浮生丹也到手了,当然得走。
于是她随了蛟尧要走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偏回了一个头,把蒹葭苍淡看了一眼。
见到蒹葭苍向自己笑着,他又把手挥了挥。
露如霜心里犯起疑,多看一眼蒹葭苍,方道:“走了”。
蒹葭苍把头一点,便见着他两个忽地不见了。
到了第十二层上,已是塔顶了。蒹葭苍看到那是一层四面通空的,周围只十二根石柱子支上去,撑着一个石头宝盖塔顶子,石塔顶檐上一角坠了一个铜铃铛。
一张长木阔面桌子摆了当中央,暗溜溜的桌面蒙上一层灰,倒是好久不有人来过的景象。桌上便是一盏白瓷高脚的油灯,灯碗里有油性的黄油,一个纸灯芯子一截支出来,大半是泡灯油在里面。
蒹葭苍在楼梯口失神立了好一会子,外头刮来的风给他冷了一遭,才惊醒过来,嘴里道:“准定已经走远了”。
如此一想,蒹葭苍便过去要拿了灯去下一道法阵,却听着塔下头梆梆梆的木鱼声促促响将起来。他心下一疑心,想道:“难不成还不走?”。
快步跑过去,给腰身贴伏在石阑干上向下一望,果然看到露如霜正给落在法阵里,身旁却不见蛟尧的身影子。
蒹葭苍吃一惊,他见着木鱼声一捶一捶小榔头一般落在了露如霜的身上。伴着迭迭递递一促一促的木鱼声,蒹葭苍转身顺着楼梯跑下去。
他用火撚子给油灯点燃,果真同他猜想不错,手拿了油灯一路下去,不再见到一个妖精和鬼影子。
蒹葭苍一只手摸着墙壁,一路下去,到了大门口,还不把门打开,只听到木鱼声业已听了,他心里给一沉。
把门打开的时候,烫疤和尚迎了上来,笑盈盈一个脸子。烫疤和尚把蒹葭苍手里头的油灯看一眼,称赞道:“小僧人当真厉害,把第二个法阵也给过了”。
蒹葭苍呆愣愣地,把眼睛看过烫疤和尚身后头,却不见到一个人影子,仿佛适才打塔顶子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影子。他嗒然若失,把头低垂。
“该去第三个法阵了”烫疤和尚见他这样一个形容,疑心他打塔顶上把方才的情况看去了,放下脸来。
蒹葭苍听说,“嗳”一声,便要跟了烫疤和尚去向第三个法阵。
偏是在脑子里回忆起来,越想越不对味儿,蒹葭苍心下道:哪能是幻影子,不可能是幻影子!
如此一想,把头向后一摔,却仍是不看到一个异处,遂只罢了。
烫疤和尚把一切看进眼里,面色铁青,冷道:“我雷音寺好心教小僧人过关,把经书领回去,小僧人竟把我雷音寺当个贼窝一般,横是如此,还破甚的法阵,取甚的经书!”。
蒹葭苍不料到烫疤和尚忽如此闹出来,脸上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的,忙赔起不是来。
露如霜两个手臂,左右各教铁链子栓着,把她大大拉开,动弹不得。
一根粗木棍子向了肚子上打过去,露如霜吃痛的受着。
是要教她把浮生丹吐出来呀!她吃痛的面皮子上冷着眼,把墙上的鎏金佛像了一眼。
第8章 第七回:露如霜伏僧丟浮生,风桐狭路遇蒹葭苍
一束白佛光落在了地上,墙上的油灯一个焰豆子给微风吹得一跳一跳,佛像嵌在墙壁里头,小小一尊,像是受不得小方洞子,把个肉团团身子缩起来,给挜在神龛里头。屋子里只四根朱漆柱子,朱梁雕花草镂虫鱼,却是蒙着白灰。
露如霜垂着头,把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来自己憔悴一个脸面子看着,她不想到自家竟再回了这里。把影子盯久了,忽地苦笑一声。
方才那一个拿着粗棍子照露如霜腹部擂的高瘦和尚不知是累着了不是,把棍子杵着地,看着露如霜狠狠道:“白蛇,你放聪明些,早早把浮生丹吐出来,也少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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