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穿着草绿外套,里边是白色背心,因为旧了,背心已经泛黄。下边穿的灰裤子两条裤腿卷起,但因为卷得比较随意,裤腿一条高一条低,脚上穿的绿胶鞋边上还沾着些黄泥。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人。学生们都好奇极了。
这人由人引着进来,胆怯地走了几步,就要退回去逃掉:天啦噜,太吓人了,不是说好的,给免费治病免费拿药吗?他们这是要干嘛?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我,我还是走吧。这个心想着,便后退转身想要从刚才进来的侧门走掉。
带他来的人轻轻劝了两句,好象不太好使,他又不好硬拽。有硬给人塞钱塞礼物的,没有硬拉着人给看病的理。难道你能硬拉着一个人说:你有病,得治吗?遇到个狠的,不挨顿揍都是轻的。谁有病?你说谁有病?这都是可能有的反应。
一时间现场略有尴尬,张校长怨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找人之前怎么事先没沟通好呢?这不添乱呢嘛。
“这位老伯,你是不是胁下疼,胃疼啊,我给您看看可以吗?”于采蓝语气很温和,在那中年男子身后说道。她想这男人只怕家里情况不好,就象于运来家一样,估计也没什么钱治病。
台上的几位老教授却坐直了身子,他们凭着几十年的经验,在望诊上各自都有些心得,能够看出老农的一些问题这还说得过去,可于采蓝才多大!
因此他们收起了原先轻慢的心,象那些学生一样,关注着台下空地上那一对医患之间的互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于采蓝的话显然打动了那个患者,不过他就知道他身上疼,可不知道于采蓝说的什么胁下、胃都在什么地方。
他一脸迷茫和忐忑地转过身来,于采蓝知道打动了他,便指着胁下和胃这两个部分,再次问他:“你这两个地方是不是疼?疼多久了,都怎么疼法?”
带他来的人见他不再抗拒,便顺势把他带到椅子上坐下。于采蓝又和气地问了句:“这两个地方是不是疼,疼多久了,都怎么疼法?”
患者其实看过好几个大夫了,但是看了反而更严重了,可是没一个大夫会像于采蓝这样一见面便说出他的症状所在,这让他觉得说不定他这病得着落在这姑娘身上。这么大的阵仗,这姑娘一点都不怯场,相比之下,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想到这儿,患者也沉静下来一些,告诉于采蓝:“是你说的这儿疼的厉害,刚开始只有下午三四点、四五点的时候疼吧,但也不是天天都疼。到后来天天一到那个点就疼。现在完了,什么时候都疼。姑娘,你看这个病可能治不?”
“哦,我给您看看脉吧。”说吧,于采蓝拿过旁边的脉枕,垫在患者手腕下边。患者明白,便静下来等她看完了说话。
于采蓝没让他等很久,轻轻放下手问他:“最近有什么事儿不顺吗?”
“家里的马病了……”于采蓝明白了,马这种大牲畜,现在都是生产队承包到户的时候分给各家的,这种大牲畜凭他们自己一般是买不起的,现在马病了,不只要花钱治,而且没有牲口干活了。万一那马活不成,家里连个犁地拉车的马都没有,所以他上火了。
于采蓝嘱咐他道:“你本来就有肝气不顺的毛病,又因为最近着急生气,让病情加重了。你得这么想,要是再急下去,不光是马病了,你自己也病得干不了活了,那可怎么办呢?我给你开个药,台上的老师们都是有经验的医学教授,他们会给你把关的。这个药方你先吃着试试,如果见效,过几天还得来一趟,把这方子稍微更改一下才行。”
患者这时已经全信了于采蓝的话,因为她面容平静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就产生了信赖。
等到于采蓝把药方写好之后,让主持人递上台,给那些老师们传看,那患者则也被引着让那些老师们一一诊察。
“大家觉得小于这遣方用药如何?”郑教授替于采蓝问出这句话。
别的人没说话,庞教授推了推黑框眼镜,指着药方上的桂枝尖道:“这个病很显然是肝气不顺的问题,为什么你不用柴胡,却用桂枝呢?柴胡不是最善于理肝的吗?”
第104章 誓死不脱鞋(4更)
于采蓝看着台上快到六十岁的庞教授,一眼看出来他身体也有些问题,不过她当然不会跟他说这个。
庞教授的话,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里各个角落。所有人都等着看于采蓝会怎么回答。
“这位老伯的病起因在于胁下,是因为肝气郁结所致。后来因为胁下疼累及到胃,胃之所以也会跟着疼,是因为肝木横逆犯胃。象柴胡这味药,虽然能舒肝气之郁,却不能平肝木之横逆。而桂枝就不一样了,其气温升,温升为木气,自然能舒肝气之郁;其味辛辣为金味,更能平肝木横逆,因此不管是胁下疼还是胃疼都可以治疗。”
这一串清越的声音也随着麦克风传遍了礼堂。台下很多高年级学生这时候都把于采蓝说的跟自己所学的做比对,心里琢磨着,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在前边,是否能做到于采蓝这般从容又精准诊断和用药呢?
几位教授颔首。郑教授适时插上一句:“诸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其他人没说话,断魂大师魏教授虽然是教针推的,用药他也是会的,便问了一句:“为何要用龙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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