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弟便是何宸风的舅爷,也就是人称范四爷的。于采蓝曾经在何宅碰到过他,俩人还讨论了一会儿梅瓶的话题。
当初范四爷听说于采蓝不在何家兼职了,还表示很惋惜,可是他是久经岁月的人,知道人这一辈子,聚散无常。虽然觉得可惜,也并没有执着于此事。
范四爷在文人圈子里颇有名气,经常有人上门来与他闲谈对饮,这一日,便有个古玩圈的朋友来找他,俩人商量着过几天早起去鬼市淘货的事。
这时候,何老太太来了。她平时不爱出来走动。范四爷劝过她多次,她也不动。现在主动来了,范四爷挺高兴,他这二姐从小到大就对他很照顾,俩人比较亲。
因此范四爷忙站起来把何老太太迎进来。等俩人一照面,范四爷便惊讶了:“二姐,你这变化可真大呀。”
范四爷平时倒不爱说那些虚套的话,因此何老太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她挺高兴,折磨自己多年的病去了,那感觉就是艳阳天啊!
听完何老太太在郑教授那里看病的事,范四爷那朋友说道:“那不错呀,改天我也去找他看看,总觉得心烦睡不好觉。”
范四爷见何老太太向屋里张望,便问她:“二姐,你过来,是不是还有事?”
何老太太也不客气了,直说道:“是有事,小四啊,你跟我说过,你这里的玩意随便我喜欢哪个就拿哪个,这话还算数不?”
这些话是何老太太病得严重的时候,范四爷为了哄她高兴跟她说的,不过现在他觉得也没什么,他二姐不是个贪心的人,让她多拿她也不会的。
因此马上说道:“二姐,你说什么呢?咱姐弟俩的关系说这个不是多余吗?”
“那好,那我就挑一个,不多拿啊。”何老太太知道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她四弟的宝贝疙瘩,所以没想多拿。要不是她家里没有满意的,她也不至于找她四弟。她知道四弟这几年淘到了不少好东西。
范四爷既然这样说了,何老太太便在屋里四下打量。她来到一个多宝格样式的柜子前,却被范四爷劝住了:“二姐,这些东西都是高仿的,不够好,你去那边、那边、那边看看。”范四爷指了几个地方让何老太太去挑。
何老太太一听,便照着他指示的方向走过去,一个架子上放的都是瓷器,何老太太本人是很喜欢单色釉的,豇豆红、黄釉、青釉、白釉……这些都是她的最爱。而这些瓷器里边就有好几个单色釉瓷。
范四爷也知道她的喜好,还走过来,特意告诉她:“二姐,你看看这个豇豆红釉菊瓣瓶怎么样,喜欢的话就拿回去。”
何老太太摇摇头,这瓶子她确实喜欢,可她这次来不是给自己挑东西的,是要选个礼物送给于采蓝。送个这么大的瓶子,她一个学生往哪放?而且她觉得这个东西价值也高了点,可别让四弟太心疼了。
范四爷又连着指了好几样东西,全被何老太太否决了。紫砂茶壶于采蓝能干什么,放宿舍里喝茶?红木椅要送的话,也不是现在,结婚的时候倒可以考虑……
范四爷被他二姐弄得迷糊了,索性丢开手不管了,随她自己挑。
可等到何老太太的眼神看向一个紫檀木小盒子的时候,范四爷不淡定了。
他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挡住何老太太的视线,然后说:“二姐,你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帮你选,这些东西也掺杂着几样高仿品。”
何老太太走过来,把他身子扒拉开:“不用了,我选好了,我就看这盒子不错,看着也不大,应该不太贵吧?要是贵了,你跟我说,回头我把钱补给你。”
范四爷觉得嘴要抽抽了,说道:“不贵,这东西不贵,二姐你看上了就拿着吧,咱姐弟俩补什么补?”
范四爷那朋友走过来,朝那紫檀木盒子看了看,然后又瞅瞅范四爷,砸吧砸吧嘴,没说什么。
何老太太既然已经选好了,也就不打算再待下去,她还有事要办,便跟她四弟告辞。
何老太太走后,范四爷沮丧地跌坐到座椅里,感觉心口好疼。如果他有心脏病的话,现在肯定得吃药了。
他那朋友在旁边小声说道:“我没看错的话,那盒子是皇室用过的吧?”
范四爷这个时候觉得这话像在他心上又插了一刀。何老太太选来选去,把他最爱的一样东西选走了。
可偏偏他说下了大话,让人随便挑,这一挑,把他费尽心思才淘弄来的宝贝弄没了……
那朋友看到范四爷欲哭无泪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行了,老四,咱们再慢慢淘。走吧,马哥请你吃饭。聚宾楼那边新进的鲮鱼,个个斤半,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
范四爷这边跟着他那朋友去吃饭,以安抚他那沮丧的心。
何老太太则拿着盒子回了家,看看时间还早,刚到中午,去学校还来得及,她便换了一身紫色镶花边的旗袍,把小盒子装到包里,要往外走。
张妈过来问:“何姐,你不吃点饭啊?”
她是奇怪,何老太太平时整天不出门,今天倒奇怪,上午出去半天,这才回来,又要出去呢?
“不吃了,我晚上回来。”
“那,要不要让司机送您?”张妈不放心,觉得还是问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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