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指了门口的女孩一下,翻了个白眼又转回身对于采蓝说道:“当时我儿子就去救她嘛,结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拖上岸,还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可她一醒过来还要死要活的,使劲地闹腾,我儿子去拦着她,却被她一推,磕到大石头上了,脸和脑袋当时就出血了。”
于采蓝看了下那肤色黝黑的小伙子的脸,右腮处果然有五六厘米长的一道疤,还很清晰,看起来当时伤口挺深的。
因为这事比较稀奇,诊所里的人全都听着消防员妈妈说话,消防员本人则沉默着低头一直没吱声。显然情绪不高,倒是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忧郁。
“后来怎么样了,阿姨?”
“本来我儿子身体很好的,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推得动的。可是当时为了把她从河里救上来,我家孩子已经脱力了,要不然也不能这样。现在他右边胳膊都使不上力了,已经在家休养一个月,也去过医院,还没治好。看把这孩子给愁的。”
周围的人听了,就有个人小声跟人议论着:“要我说呀,有些人就不值得救,真要死就死远点,别大呼小叫地让人看着。”旁边的人连忙让她噤声,可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
便有人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女孩,奇怪她还来这干什么?不知道人家母子俩不愿意看到她吗?
于采蓝也不明白,女孩子到底怎么想的,非得跟着,这不是找虐吗?要真是觉得抱歉,那就给人点补偿,多少也是个心意。
真要那样的话,消防员吴庆祥他妈妈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不管怎么说,救人也是消防员的职责所在。虽然有些人也确实是作死。
她这边让吴庆祥把袖子撸上去,并把袁宝坤叫过来,俩人一起观察着吴庆祥的肢体运动情况,果然没什么力气。
于采蓝想了想,问吴庆祥:“你尾椎骨那里不疼吗?”
吴庆祥听了,闹了个大红脸,他当然知道尾椎骨在哪,他是没好意思跟女大夫说,因为那里疼得不太严重,怕他妈担心,也没告诉她,竟让大夫自己看出来了。想到这,他就多了些期待,年纪轻轻的,他很害怕变成废人。
“嗯,也疼,也是那次摔地,在石头上打了个滚,先磕得头,然后又磕到那个地方了。”
这一个月,他走路吃力,拿东西也费劲,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如果在黑暗中知道自己早晚会从黑暗里走出来那还好。最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这黑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于采蓝正斟酌着药方,吴妈妈的一番话又引得屋子里的人议论纷纷,这才明白这位母亲为什么把那女孩恨上了。
于采蓝也是无语,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的人多了,啥货都能见着。
“妹子不是我心眼小爱记恨,实在是这姑娘家里人太气人了……我儿子把她救上来不是给她做那个人工呼吸了吗?要不怎么办,不做她不就死了。可你们说后来怎么着?”
吴妈妈话说到这,瞪圆了眼镜瞅着旁边的人,有人就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着?”
吴妈妈气哄哄地又说道:“后来她爸妈不是得了信跑到河边来了吗?然后她爸就说我儿子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只能两家做亲家了,要不然他家姑娘嫁不出去了。”
听到这儿,有人傻眼,有人喷笑,诊所里全是嘈杂的声音。于采蓝心想,听说过碰瓷的,倒是很少有这么碰的,碰到救命恩人头上了,难怪吴妈妈气成这样。
“呸,这样的人家,别说他家闺女就是个一般人,可凭着那出点事就要死要活的性子,还有那家人办的那事,哪怕她是个仙女,咱们也说什么都不能沾。离得越远越好。”
吴妈妈这话是对周围的人说的,也是对门口那姑娘说的。就指望着能把她说退了,别再找他们。
这时候不光是于采蓝,很多人都想不明白那姑娘是咋想的,吴妈妈把话都说到这程度了,两家还真有可能吗?她跟着来是图什么?
见吴妈妈暂时不说话了,于采蓝告诉吴庆祥:“给你开点药,并且每天过来针灸,先治一疗程,看看效果再说。”
吴庆祥心里是期待的,没参与到他妈妈跟别人的谈话中。等他看于采蓝写好药方之后,就问她:“针灸的话,扎哪里?谁给我扎呀?”
小伙子有点担心,女大夫要是扎尾椎骨那里的话,他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呢?
“尾椎骨那里不需要用针,吃点活血化瘀药就可以。主要是扎胳膊和肩膀。至于施针,我可以,小袁大夫扎针水平也不差。想让谁来给你下针你自己决定。”
吴庆祥听了这才自在点,因为于采蓝的名气大,吴妈妈就说道:“还是请小于大夫你给我儿子针灸一段时间试试吧,麻烦你了。”
“嗯,行,咱们先去那边吧。”于采蓝引着这母子俩往旁边的针灸室走去。眼角余光看了下门口,那女孩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他们带到针灸室之后,于采蓝告诉吴庆祥:“你先把上衣脱了,我稍后就过来。”
说着她去找顺子,小声跟他说道:“一会儿那位消防员的妈妈来抓药的话,给他们算个成本价就行。”她说的声音很小,等顺子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就回了针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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