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初那一点惊艳之后，一切会趋于平静。
而对于孟冉来说，一旦知道了江让对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总是有意无意地以被追求者的心态来衡量和考验。
这时的心情更像是一杯不掺杂任何辅料的红茶，顺着壶嘴往里头一点一点加奶加糖，当告白的那一刻来临，刚好甜度适宜奶味醇正。
所有的热情不会在那一刻才姗姗来迟，只是当自己发现喜欢的时候，刚巧到了最完美的那一刻。
这时再抿一口奶茶，与她想象中必然无异。
既然对这个味道心所向往，何必矫情地藏着掖着。
像是给自己鼓气一般，小姑娘攥紧了指尖，“我……”
“我”字还含在嘴里，带着少女特有的绵软嗓音被两道不合时宜地电话铃声所打断。
孟冉懊恼地唔了一声，低头从包里翻起自己的手机。
与此同此，江让眉间也闪过一丝郁结，啧了一声，随后与她动作默契一致地同时划开自己手机的屏幕。
还没等到小姑娘的答案，江太子爷内心烦躁，一回头就把气都撒在了电话那头。
“有完没完了？”他沉着嗓音甩出一句，“刚给你的红包还不够？”
手机贴着耳侧，对面的回音却从汽车蓝牙传了出来。
“又不是我找你，火气怎么那么大。一转眼儿你去哪了呀，妈找你呢！”
握着电话的手一抖，江让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同样在接电话的孟冉，或许是听到了对面的女声她有一瞬的滞愣但很快从语句中判断出来人的关系又恢复了平常。
江让知道小姑娘能听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深化塑造自己的悲惨人设，“有事先走了，大过年的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你也那么大人了，不会赚钱养活自己？红包就那样了，多了我没有。再见。”
江语：？？？
飞速挂断电话，他暗舒一口气，委屈你了，倒霉妹妹。
好在对面大概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倒没有继续打电话过来骚扰他。
江让放下手机，维持着耐心等另一通电话的结束。
他其实还在思考刚才江语那通电话有没有露出破绽，脸上的表情不甚明朗，而看在孟冉眼里，却成功地曲解成了他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以为我在和吴景州通电话所以有点儿误会。
孟冉想着杨芷这通电话过来也不像有什么正事，索性理直气壮地打开了免提。
突然公放出声的手机把江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你林阿姨这次来江市就不走了，这样妈妈以后也多了个伴儿，对咱们两家都挺好。”
孟冉：？
孟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景州也争气，现在在律所做得不错，以后你俩在一起也不用赶来赶去。大家都在江市，我和你爸也放心了。”
孟冉：为什么不聊你和林阿姨的姐妹情了！为什么我一开免提你就提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战战兢兢地侧过身子，手指对着音量键一顿狂按，求生欲极强地贴着车门伏在窗边，试图让自己离江让稍微远一点。
“妈，你想的太多了。我和吴景州半点儿也发展不起来，能不掺和吗？”
然而车里空间就那么大，就算躲到后备箱去，也不一定能挡住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什么叫发展不起来？”杨芷压着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中气十足振聋发聩，“没有感情就培养啊，感情是凭空就这么来的吗？这不是让你们去看电影了吗？多看几次多约几回还怕没有感情？！”
“你以为我和你爸是一见钟情？还不是熟了以后一来二去才培养的感情吗。景州工作又好，人也长得不错，哪里不入你的眼了？你们现在小年轻的想法就很有问题，你可别在游戏公司给我找些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我告诉你，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门当户对不是没道理的，知道吗！”
“……”
“算了，你林阿姨回来了。有空回家一趟，回头再跟你说。”
电话啪一声挂断，孟冉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对着车窗发了半晌的呆。
刚才一番话，把她堆积地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少女情怀击打得支离破碎。
门当户对，多么讽刺的字眼。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孟家小康之家并不算富有。
即便孟建军和杨芷南下闯出了点名堂，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的传统纺织企业也不可能再带来太大的利润。
维持着现在一家四口不愁吃穿的生活之外，很难再有什么翻天覆地的突破。
虽然对江家一无所知，但从江让身上很轻易就能意识到，集孟家全部资产对于人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神色黯淡地垂下眼睑，对先前暗喜的心情有些懊恼，一点点甜头就让她忘记了自己丝毫不与之般配的尴尬立场。
杨芷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全进了江让的耳朵。
谈话间吴景州的名字仿佛是一枚闷雷，威胁感十足地动不动在耳边炸一下，然而即便肆意妄为如他，也并不能夺下电话阻止那头的絮叨。
心里的不爽急速蔓延，夹杂着些许不曾体会过的挫败感。
异样的情愫随着谈话的深入攀升到了爆发的极致，随后猝不及防地，在小姑娘听到门当户对四个字神色黯淡的同时，针扎气球般砰一声炸裂，七零八落地散进尘埃化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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