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伊夏侧过头去看他。
路君南被她明亮的眼睛晃了眼，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沉沉坠了下去。还是到了这个不得不说的时候。
路君南像是全身都卸了力，闭了眼靠在沙发上，用手臂挡了眼睛，声音哑哑的：“夏夏，我没参加高考。”
苏伊夏还保持着刚才的资质看着路君南，心在盛暑天里一寸一寸地冷下去，简简单单一句话她却好像突然理解不了，只愣愣地蹦出两个字：“……什么？”
路君南心里像被小刀子，还是坐起身，直视着苏伊夏的眼睛，沉默片刻，才低低地说：“夏夏……我要出国了。”
第39章
房间里很安静，柜子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旋转着，苏伊夏一夜未眠，看着墨色天际的繁星点点，看着天边一点点泛白，看着朝阳的光从窗台洒进来。窗外的树叶绿得发亮，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苏伊夏脑中纷乱的想法绕了一夜，却出奇的平静，没有在漫漫长夜里失声痛哭，连她自己都很惊讶。昨天晚上路君南的那句话一直回响在她耳边，直到此刻都有种不真实感。她那么努力想要跟他一起奔跑，但原来路上早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心里泛起隐隐却无法忽视的疼，像一把小刀子钝钝地割，想起路君南昨晚红了的眼眶，苏伊夏终于忍不住滑下一滴泪，却很快地擦去了。
用毛巾敷了敷自己全是血丝的眼睛，苏伊夏洗漱好换了衣服，向等在客厅的父母打了个招呼：“我去学校了。”
苏家父母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昨晚苏伊夏从隔壁回来，红着眼睛一言不发。本以为她是成绩不佳，正打算安慰，她草草说出自己的分数，两个大人都兴奋不已，却看自家女儿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进房间。李素玉去敲了敲门，只得到苏伊夏一句想早点睡觉，就没了声音。
问成绩的家里人、报喜的老师家长的电话都被两人一一应了，苏伊夏是今年高考理科全校第三，是她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本该是非常欢喜的一夜，苏伊夏却一晚上都没再出来。
李素玉和苏毅看看自家女儿明显一夜没睡的眼睛，又想到昨夜隔壁一直紧闭的房门和一直没听说的路君南的高考成绩，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给孩子们自己处理的自由。
李素玉拿了早饭递给苏伊夏，温柔地抚过女儿柔软的发：“拿着路上吃吧。”
苏伊夏抬头，看到妈妈担忧却包容的目光，心里一酸，抬手抱了抱她，最终也没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笑笑接过早饭：“好的妈妈，那我走啦。”
关上家门，苏伊夏一转身，就看见靠在自家门口望着她的路君南。
他明显也是一夜未眠，通红的眼眶，紧抿着的唇，脸上是明显的疲惫。在看到苏伊夏的那刻眼睛亮了一下，却很快地别过头去，只轻轻说了一句：“我送你去学校。”
苏伊夏盯着他的侧脸，心里翻涌的情绪让她不知从何宣泄，只攥紧了书包带子，低低应了声：“好。”
坐在熟悉的后座上，面前依旧是这个她喜欢的不得了、想要依靠一辈子的人，但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呢。苏伊夏眨眨眼，使劲儿抿唇收住眼中的泪光，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抱住了前面人的腰，侧过头轻轻靠了上去。
腰上传来的温度让路君南一怔，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立刻就要落下泪来。他吸吸鼻子，逼回眼中的湿意，只是放慢了骑车的频率，希望这段路慢一点、再慢一点。
到了学校门口，路君南停好车，却没跟着苏伊夏往教学楼走：“我就不回班里了。你去吧……我在操场等你。”
苏伊夏回头看他，少年逆着光的身影还是那么高挑帅气，她红着眼眶，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好啊，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嗯，去吧。”路君南站在原地远远看着苏伊夏走向他们都非常熟悉的教学楼，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这一次，他却已经不能陪她继续走下去了。唇边的笑意讽刺，他敛了眸，大步往操场走去。
教室里是一片喧嚣，高考成绩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经过了两周休整的高考生们已经正式进入了放假模式，也提前享受着高中毕业就是成人的轻松愉悦，再见面气氛总是十分热烈。
苏伊夏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班主任、年级组长和各科老师都来向她表示祝贺，各个以前熟悉不熟悉的同学也都来恭喜她。苏伊夏带着笑容一一谢过，等人群散去，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苏伊夏有点累，趴在桌上的一大摞志愿填报资料上，偏头看着窗外闪闪发光的树叶。
“伊夏！”沈小言兴奋的声音响在耳边，苏伊夏抬起头，被她激动地抱了个满怀，“天呐你太厉害了！682分啊！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哈哈哈哈！”
苏伊夏拍拍她的肩膀，笑起来：“你轻点儿，怎么比我还激动。”
沈小言把书包甩在桌上，拉着苏伊夏的手坐下来：“开玩笑，现在是大学随便你挑啦！我昨天晚上就从班主任那儿打听到啦，打你电话你没接，不然一定是第一个恭喜你的！”
叶希泽靠在沈小言桌子边儿笑：“人家肯定昨天忙着庆祝好不好。伊夏牛逼啊！听说阿然这次是全校第五，677分，啧啧，我朋友都是人才！阿南呢，没听说他考了多少啊？昨天打电话发信息都没人回，我刚在二班也没见着他人，没跟你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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