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律伊还在书信里警告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惹怒了金陵那位心狠手辣的帝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呵,命运何其可笑,在他选择握紧不放的时候再予以他痛击,告诉他,他们之间的身份是如此的——云泥之别。
贺长离愣愣想着,那远处的夕阳仿佛浴了血,红得令人心碎。
他眼睛被阳光直射,微微刺痛,忽然一双手从他身上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一个刻意粗哑压低的声音在他耳畔吹气,“猜猜我是谁?”
还不待他回答,恶作剧的主人收手,瞧着指缝间的泪珠,转到他面前诧异问道:“你怎么啦,怎么哭了?”
眼前的人娇俏可爱,飞扬跋扈的神采里又藏着懵懂天真。
“没事,被太阳刺到了。”他回过神,擦掉脸侧的泪痕,轻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萧千辞坐在他身畔,又岂会想到他那惊天霹雳般的发现,甜甜说道,“对啊,长松说你来了驿馆。”
她戳了戳他的肩,抱怨道:“来了却不找我是何缘故,你难道不想我吗?”
贺长离未及回答,只见她微微一顿,红着脸回手抱住贺长离的脖子,埋在他肩上,“我可想念你了,茶饭不思的想念。”
贺长离心下一痛,方才准备狠下心的话又溃不成军的退了下去,他缓缓伸手将对方搂过来,紧紧抱进怀里,越搂越紧。
他埋在她脖子肩上,嗅着那淡淡的女儿香味,几乎唇齿间一字一句的心声:“我也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
萧千辞闷声一笑,揪揪他的耳朵,“你怎么越来越像我们大梁的公子哥啦?满嘴的俏皮话。”
贺长离不答话,只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秋风瑟瑟,牧人的歌声悠扬深情,吹进了眷侣的心。
二人一同回到驿馆,贺长离去大宗师处求问祭祀相关典仪,萧千辞便溜回后院找刘长松。
少年从木柱子后头探出个圆圆的脸蛋儿,害怕的指了指身后的屋子,然后摇摇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萧千辞疑惑不已,伸手推开门。
室内视线黯淡,只见一人背手站在那儿,身姿挺拔,瞧不大清他的脸,但萧千辞已然猜到了他是谁。
她没料到苏云修会这么快就赶过来,满不在乎的往榻上一坐,些许不快:“你们也太麻利了吧?”
苏云修紧抿着唇,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从前萧千辞也不是没这样做过,一声不吭任性出走。他任劳任怨的去找,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恼火。
他甚至在等萧千辞一句撒娇,一个道歉,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愧疚,反而嫌他来得太快?
些许不安的情绪不受控的从心底钻出来,愈演愈烈。
苏云修转过身,狭小闭塞的小屋完全不能与金灵公主在梁宫的寝殿相提并论,他长吸一口气,缓缓走到萧千辞面前,在她跟前半跪,恳切道:“你不该不跟我说一句就走,这是西域,不是大梁。”
萧千辞瞧着他眼睛,从案几上端了个木制的茶盅,闷声说道:“可我要是说了,你定是不肯,肯定要带我回金陵。”
苏云修握住她肩,继续循循善诱:“千辞,你是大梁的公主,你终究要回金陵的,在外待久了,陛下和娘娘都会担心的。”
萧千辞皱眉,挣脱出他的手掌,“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黄昏时分最后一抹斜阳穿过窗纱映进来,苏云修怔愣的眼神从自己的掌心移到她脸上,她那神情是——嫌弃?不愿?
苏云修从没想过萧千辞会对他的接触有这样的表情,他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不受控的开始想要追问这举动背后的真相。
他反问:“为什么?因为贺长离么?就因为他救过你你就这么信任他?他可是月氏人!”
萧千辞听了这话立刻回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月氏人怎么了,他不会害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害你?”苏云修又恼又心寒道,“你难道不信我了么?”
萧千辞脾气上来了,拍案而起,怒道:“云修哥哥你怎么越说越离谱?我信你,但我也信他。我与他相处了几个月,自然知道他的人品。你为什么对他成见那么大,就因为人家与我亲近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该和他走那么近……”
苏云修:“我……”
萧千辞向来仗着身份尊贵口无遮拦,眼看着两人快要争吵起来,门外一青衣人甚是及时的闯了进来,嘿嘿一笑,转头对苏云修道:“苏公子,大宗师请您过去相叙。”
他压低声音道,“公主小孩脾气,您怎么跟她计较起来了。”
苏云修豁然回首,他想刚刚定是被昏了头了,竟然和金灵公主吵起来,当下忙趁着卫一道给的这个台阶,轻咳一声出去了。
他这一走,萧千辞哼了一声又坐了下去。
卫一道可没有跟金灵公主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底气,不过他照顾公主多年,倒也算的上公主的半个老朋友。
卫一道把玩着手里的木刻小马,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公主呀,其实苏公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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